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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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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必易如反掌。
宫中暗卫,长的是隐匿行迹,几息功|夫,便能于无声间夺人性命。
而弓马骑射,则是军旅行伍之人才会长于此,他虽着意练过,自认水平还算上佳,却万万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贺小侯爷,这么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眼下若是切磋也败给他,他便有负于陛下的嘱托了。
虽然圣上仁慈,想来便是有所惩处,也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这些年他费尽心力才得到了陛下的重用,岂能这么容易,就因为一个才十六岁的毛孩子叫陛下失望?
魏世恒的牙关紧了紧,腮帮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他衣袖下的五指,也暗暗成拳。
武试最后的这场切磋,并没有兵刃,只是赤手空拳,吴德怀如此安排,也是考虑到陛下、娘娘和长公主都看着,若是搞得刀光剑影的,万一见了血晦气不说,还会惊了圣驾。
谁知贺顾却在开始前又举起了手,喊道:“吴内官,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该说一下。”
吴德怀无奈,也不知这位小祖宗又怎么了,只得道:“小侯爷请讲。”
贺顾道:“我力气有些大,若是空手切磋,没个兵刃缓冲一二,只怕伤了魏兄,要不还是……”
他抬眸看了看对面的魏世恒:“要不还是给魏兄准备个兵刃,便是未曾开过锋的,也……”
魏世恒本来刚才还只是因为陛下命令,才起了几分争胜之心,眼下却不想,这小侯爷一副唇红齿白瘦不伶仃的模样,竟然也敢这般托大,当即冷哼一声道:“魏某还不至如此娇弱,小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小侯爷赤手空拳,我却有兵刃在手,岂不叫人看了我魏世恒的笑话,还是不必了。”
吴德怀点头,道:“既然魏公子都这么说了,那便还是开始吧。”
贺顾摸摸鼻子,心道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可不能怪他欺负人啊。
众人很自觉的将御帐前一小块空地清出来,只留下贺顾和魏世恒,吴德怀远远看了一眼帐中的长公主,见她微微颔首,这才气沉丹田的喊了一声:“比试开始——”
魏世恒还在想一会下手需得轻一些,虽然这小侯爷年少气盛、甚为托大,叫他有些不喜。
但这些王孙公子,他却还是惹不起的,若是真将这细皮嫩肉的小侯爷打出什么好歹来,回头跟陛下也不好交差……
谁知他才刚想及此处,吴公公话音刚落,魏世恒眼中,原本离他足有三四步远的,贺小侯爷的身影却倏忽间如疾电一般消失了,那蓝衣少年速度快到,就连魏世恒这样常年习武的人,眼睛都几乎只能捕捉到一点残影。
他心中大骇,直到这一瞬间,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太轻敌了。
还好武人的直觉,让他立刻猜到了那少年即将袭来的方向,魏世恒侧身避开,腰身往背后一弯——
一个角度匪夷所思的铁板桥。
果然躲开了后侧贺顾裹挟着劲风的掌风,魏世恒将计就计,抬手便捉住了贺顾成掌的右手,紧接着,猛力狠命一拽——
没……没拽动???
魏世恒简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少年的手腕还有些清瘦,和他这样膀大腰圆的成年男子比,甚至说得上纤细,谁知他一拉之下,却只觉得那细细一截手腕,连带着手腕的主人,简直就如同十几人合抱粗的参天巨木那样,便是他再怎么使劲儿,也难撼动一二。
他不甘心的又拽了一拽,贺小侯爷仍然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魏世恒还在跟贺顾的手腕较劲,却不想贺顾竟然也一把拉住了他,这次那少年左手也一并伸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魏世恒右臂。
魏世恒立刻感觉到,一股匪夷所思的大力,从肩部传来,他眼前景物一空,还不及反应,已经被贺顾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整个人都被甩到空中翻了个个,最后扔在地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魏世恒胸膛撞到地面,传来一股闷闷的巨痛,他当即眼前一黑,喉头腥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短暂失去了片刻意识,等到恢复意识,却已经被贺顾骑在背后了。
头顶传来少年有点迟疑的声音。
贺小侯爷扯着嗓子,朝远处正呆若木鸡,看着他们的吴内官喊道:“吴公公!这样……应该算我赢了吧?”
吴德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贺小侯爷……可真是个猛人啊。
嘴里只得回答道:“自……自然算了。”
魏世恒都这幅德行了,要是还不算,难道要等贺小侯爷一拳把他脑袋开了瓢吗??
贺顾当即松开了魏世恒被反剪的双手,喜滋滋追问道。
“既如此,那陛下何时为我与长公主殿下赐婚??”
贺顾被他念的头疼,心道原来征野从十几岁就这么啰嗦了,还以为他是成家以后才这样的,看来真是误会他了。
“我又不是去逛窑子,只是去找人罢了,再说就算真传进宫去又怎么了?顶多选不上,难道还能为这个问罪不成?”
要真是问贺老头一个教子不严的罪那倒好,只要想到他在皇帝那里要吃瘪,贺顾做梦都能笑醒来。
他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道:“你别跟来了,爷自个儿去。”
语罢绝尘而去,独留下侯府门口望着他背影孑孓独立的苦瓜脸征野。
花月楼是整个汴京最出名的风月之地,往来其间多是王孙公子,一掷千金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来嫖的有钱人常有,像贺小侯爷这样又俊俏又有钱的却不常有。
他一身上等的宝蓝色窄袖锦衣滚着暗色云纹,头束羊脂玉冠,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贺顾脸上生的最好的地方便是眉眼,虽然还年少,一副顾盼神飞的剑眉星目却已经初具神韵,他刚一撩了门帘子进楼里,目光只是随意一扫,却看的一众姐儿心都差点跟着飞了出去。
生的俊也便罢了,还是十六|七岁这样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纪,谁能不爱?
“哟,这不是贺小侯爷……”
老鸨凑上前来要逢迎,贺顾却不耐烦跟她扯皮,只道:“言大少爷在楼里吗?”
老鸨心道这家伙果然不是来嫖的,不但不嫖搞不好还要砸场子,但是没辙,惹不起,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扯着一张笑得发僵的老脸道:“言少爷今日早早来了,他包了珍屏姑娘一个月,眼下怕在……怕在听曲儿呢?您要不先歇会,等言少爷他……”
“不歇。”贺顾一撩下摆抬腿就往二楼去,“他在哪间房?”
老鸨终于笑不下去了,苦着脸追上来道:“哎呦小侯爷,今天言少爷身边还有贵人,您就行行好,让楼里的姑娘们先伺候您一阵,等言少爷那边事了,我一定立刻跟他转告,行吗?”
贺顾扭头看她,狐疑道:“贵人?什么贵人?”
老鸨左右为难,一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样子,贺顾不耐,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塞给她:“甭管什么贵人,你给我带路,我现在就要见言定野,他要发气自会寻我,不会带累了你花月楼的生意。”
老鸨果然没扛住银票的诱惑,终于不再拦了,乖乖带着他上了三楼。
贺顾正要问她是哪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从一间房里远远传来。
虽然嗓音要年轻的多,笑起来那个仿佛得了羊角风的劲儿却和多年后一点没差,贺顾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心道原来当年自己在鸟不拉屎的承河郡吃草的时候,言定野这个王八羔子竟然天天就在窑子里泡着,无怪后来这个不争气的表弟会气死了舅舅,闹的姥姥姥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两年也撒手人寰。
他越想越火大,走上前去对着门抬腿就是一脚,贺顾习武多年,又是自小天生大力,一脚下去简直山崩地裂,黄花梨木的房门几乎被他踹的尸骨无存,房里正搂着姑娘喝花酒的一个圆脸少年和旁边坐着的青衫文士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那少年结结巴巴不可置信道:“表……表表表表哥?”
贺顾看了看已经支离破碎的房门,转头对旁边目瞪口呆的老鸨道:“门的钱可遣人上长阳侯府账房去支,只说是我踹的就是了。”
老鸨呆滞道:“好……好的。”
贺顾转身跨步进门,他每逼近一步,圆脸少年脸上的惶恐就多一分,等贺顾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的时候,言定野已经快吓哭了。
“你你你你……你干啥啊表哥?”他哆哆嗦嗦,“你不是……才刚从承河回来,不在家呆着来找我干嘛啊?”
贺顾冷笑一声:“怎么?我还不能找你言大少爷了?”
贺顾来者不善,瞎子都能看出来,言定野怀里的姑娘十分有眼力见,跟缩骨功大成一样飞快的麻溜从他怀里缩了出去,短短几息功夫,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了贺顾、言定野和旁边的青衫文士三人。
贺顾一把拽住言定野的前襟,把他从摆满了美酒珍馐的桌案后拎了起来。
他虽然只是少年身形、还未曾完全长开,个头也只算得上成年男子里中等,此刻拎着言定野却宛如拎小鸡崽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言定野这下是真的要哭了:“不是表哥你干啥啊……我我我我也没得罪你啊?”
贺顾却没回答他,他转头看着那个青衫文士。
这青衫人十分有眼力见,一看到贺顾扭头过来,不等他言语,就站起身揖道:“既然是二位家事,在下就先不打扰了,暂且告辞。”
也十分麻溜的跑路了。
言定野欲哭无泪,看着他的背影无力的挽留:“诶!刘公子……你别……”
刘公子下楼“蹬蹬蹬”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显得急促又无情。
言定野:“……”
他只能绝望的看向还拎着他,阎王一样的表哥,苦着脸道:“哥……有话好好说,打人别打脸,你这是干啥,要不你先放我下来?”
贺顾面无表情。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言定野心道我他妈哪儿知道,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可怜巴巴苦着脸说:“表哥是回京想我了吗?”
他也不知道贺顾这是干嘛了,他这趟前往承河郡以前,两人还经常一起喝酒,虽然贺顾不愿意往这些花街柳巷来,但是却也不怎么对他的爱好插手管教,今天却忽然活像变了个人。
刚才贺顾冲进门来那架势,脸上那黑成锅底的神色……言定野当即看的就是小腿肚子一软,差点产生幻觉,以为来的不是表哥贺顾,而是他亲爷爷言老将军了。
“我在这是因为……”贺顾一字一顿。“我他娘的用脚想都知道你不会在别的地方。”
言定野:“……”
言定野给自己壮了半天胆,终于鼓足勇气弱弱的抗议了一句:“表哥你是不是在承河呆太久,我听说那儿啥也没有,你这就扭曲了,看我找乐子就拿我出气。”
贺顾听得心头火起,冷冷道:“你在这多久了?你多久不回家了?”
“不是表哥你没事儿吧?”言定野莫名其妙,“我爹我娘都不管我,我看你就是扭曲了……”
“我扭曲?我犯得着吗?你爹你娘不管你?你爹那是身子不好管不着你,有心无力,你仗着你娘心软护着你,不把你做的这些破事告诉祖父,你就可劲儿的作是不是?”
“言家就你一个嫡孙,你自己烂成泥,我都懒得管你,但回头要是气坏了你爹的身子,气坏了外祖父的身子,我把你皮扒了你信不信言定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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