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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世宗篇26 北廷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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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府,威严壮丽的正门前,伴着沉闷的声响,厚重的大门被缓缓开启,北廷王刘文共走了出来,艳阳的照耀下,让人看不清其面容,但从其回首的动作,能够感受到一抹惆怅与眷恋。

作为赵王刘昉的长子,刘文共也是最类其父的人了,至少从样貌上看来是这样的,为王多年养成的那股气度,也格外不凡。

岁月催人老,不知觉间,刘文共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两鬓的发丝也染上了几缕白霜。而此番他亲自东来汉都,除了参加宗王大会之外,就是做最后一次努力,希望能把老父接回北廷,一家团聚,共享天伦。然从其表现来看,显然失败了。

王府大门的关闭声把刘文共从沉浸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再抬眼时,紫红色的门面已然彻底合上,那股子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门前,王驾、僚属及卫队静静地等候着,一名颔衔长须、眉带傲意的中年官员快步走上前来,躬身一礼:“大王!”

看着其人,刘文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轻轻摇头,沉声道:“北廷,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

闻言,中年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意外,只是以一种可惜的语气,应了声:“是!”

实事求是地讲,虽然是亲生父子,刘文共也素来对刘昉抱以崇敬之情,但两者之间,终究是二十来年不曾见面了,在时光的伟力作用之下,那份感情还剩下几分,是要打个折扣的。

何况,两者之间并不只是父子亲情那么简单的关系,还有国家与王权,而一旦牵扯到权力,那事情往往都会变得复杂。

而刘文共意图请刘昉这尊大佛回北廷,更重要的用心,显然是为了再借用老父在大汉帝国内部的影响力,毕竟,刘昉已是七十高龄,时间不多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

事实上,刘文共有时也不免对刘昉这个父亲生出些怨气,明明在帝国拥有那般高的权势与威望,也知道北廷在中亚三国中的弱势与落后,长久以来,却始终不愿主动为北廷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早年安西都督府分家之时,北廷就是比较吃亏的,其国能有今日相对兴旺之气象,那也是刘文共三十年间辛苦经营发展所得。

对刘文共来说,此行只要把刘昉请回北廷,只需包装宣传一番,别的地方不敢说,至少在帝国西北,能够引起不俗反响。看看两年前康王叔是怎么做的吧,而赵王这杆大旗,岂不比康王要吸人眼球的多,足以给北廷再引一波人口、人才过去。

但刘昉人虽老,但心不昏,刘文共的用意他是一眼看出,也果断拒绝。对于大汉帝国,赵王坚持并坚守了一辈子,几成执念,愈到晚年,其志愈坚,可不是刘文共与北廷国能够动摇的。

为了断了刘文共的念想,刘昉甚至让他以后不要再来赵王府,逢年过节也不需遣使来,只需好生为臣藩属,专心经营国家即可

赵王父子俩,是完全不同两个时代的人,经历也大有不同,尤其在建制称国以及经受了ysl圣战的洗礼之后,刘文共就更难理解刘昉对帝国那种深入骨髓的不可动摇的感情。

因此,面对老父的坚定拒绝,他除了失望之外,也只剩下唏嘘了。登王驾返回时,按下心头那怏怏波动,刘文共低头看着侍候在侧的中年人,以一口严肃的语气吩咐道:“子覆,就按照你的策略,徂徕堂全力开动,延揽四方,功名利禄、钱粮田宅,无有不舍,只要人来!”

“臣谨遵王命!”中年人闻言,精神大振,恭拜道。

中年人本名张寒,字子覆,关内华州华阴人,因生于开宝二十七年(989年)寒月,故名之。张寒其人,打小不事生产,以侠气闻名乡里,倜傥多智,及长,敏而求学,学有所成,也曾参加州考,屡试不第,就甭提更高级别科考了。

根本原因在于,帝国上层阶级日益固化的大环境下,似张寒这样一无出身,二无师门,三无靠山的纯纯庶民,是很难出头的。再加上,张寒其人,自负才气,出身卑微,但腰杆很硬,不肯折节下人,尤其是那些他眼里“尸位素餐”之辈。

同时,朝廷在对中高级人才的选拔培养上,是更注重实务能力,不单以文章优劣论长短,但在基层,在更为广泛基础领域,也更加侧重基本学识素养的考核,而在这一方面,张寒又不是个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

端拱元年,是张寒最后一次参加州考,若是通过了,就有机会到洛阳去参加端拱二年春闱,像他这样的人,只有在更高更大的舞台,才可能将自己的本色才智展现出来,才更有被赏识提拔的可能,然而,他还是被刷下来了,当时的张寒,已经二十六岁了。

从那之后,张寒就彻底放弃了科考入仕,选择走“吏—官”这条上限很低的路,凭着早年在乡里积攒的声望,再兼读过书,考过举,又通算术,谋得了一个华阴县南渭乡税吏的职位。

严格来说,帝国的体制,并未彻底对张寒关上大门,乡镇税吏的职位,虽然卑微,但在地方基层,也算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力的职位。

只不过,张寒自负蛟龙,只能游于浅谈,而区区一个税吏,也根本无法施展其才长之百一。同时,张寒个性十足,任税吏期间,好打抱不平,给人写状纸,辨狱案,当着税吏的职,办着判官的差。

在税务收取上,又喜欢严格按照税法来,时不时的,还有些体恤贫民的举动,这自然不为上司、上官所喜。再加上,在为民请命的事情上,得罪了当地乡绅。

不出意外的,张寒的税吏只当了四个月不到,便被罢免了,甚至于被知县拿到县衙,责以“税务不清,有私昧之嫌”,打了十板子。这十板子,也彻底把张寒对大汉帝国的效忠之心给打掉了。

当然,对于一个处在强盛期的统一帝国而言,像张寒这样的落魄书生,其个人际遇与意志,都是微不足道的。而孤傲如张寒,也苦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不过,他是个懂得变通的人,朝廷正道走不通,自然寻求另辟蹊径。改变的机会,在端拱二年秋降临到张寒的头上,他结识了一个人,北廷国崇仪使下属典客朱焘。

这个朱焘就是华阴当地人,其父曾在县衙为吏,三十来年前,作为“援西吏”被调赴安西,都督府分家,拆为三国,归属于北廷,其后便“世居”长明城(初为黑汗国乙寄乌骨城,黑汗灭国后,改为杨城,以纪念杨延昭之功,更名杨城,北廷建国后,又被刘文共更名长明城,作为王城)。

有这层经历在,朱焘虽生于华阴,却是地地道道长于长明城的北廷人,人比较争气,在其父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从一个西迁的小士族,成功进入到北廷国的核心统治阶层中,靠着不错的学问、见识与辩才,经刘文共考核后,授予典客之职。

这个典客,在北廷的国体系内,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职权以及所能调用的资源也非同一般,它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北廷延揽人才、招募人口。

大汉帝国的诸多封国中,“汉人口”都是各国十分重视的问题,但各国国情与实力不同,也导致各国在这方面的政策有所差距。

而第一个将人口上升到国家战略发展高度的,也正是北廷国,从ysl二次东征大战结束之后,十余年间,北廷国更加大了在这方面的投入。

刘文共设崇仪使,以心腹大臣充任,活动于帝国京畿,总理此事,负责打通维持上层关系,其下设典客数名,负责具体的延揽招募事宜。

在最近的十五六年间,通过“崇仪—典客”两级干臣的活动,再加刘文共不遗余力的支持,北廷国从汉地招揽了超过8万的人口,再加自然增长以及其他渠道来人,北廷国的核心人口也终于在建隆二年图突破了二十五万人。

很难想象,这是前前后后差不多三十年时间的成果,开拓之艰,可想而知。同时,由于陆上交通不便,以及北廷国吸引力的问题,在这方面北廷国投入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刘文共几乎是空竭其力,以徕人口。

张寒落魄之时,担任北廷典客的朱焘正好衣锦还乡祭祖,无意中听闻了张寒的事迹,当时就动了心思,在从侧面了解其背景经历之后,备好礼物,亲自登门拜访。

一番交流下来,虽然同样察觉了张寒的傲气,但更为其才情见识所吸引,在几番交流之后,终于向其发出邀请。而张寒对朱焘的意图,则早就窥破了,但哪怕是帝国体制的弃儿,张寒依旧傲气地很,并没有一口应允,只是答应去西域看看。

就在端拱二年秋,张寒与其好友胡冬(同为落魄学子)一道,踏上了前往北廷国的旅途,一路,见识着河西走廊、西北风光,也观察着朱焘这个北廷王座下的典客,更见证了一场辛苦而缓慢的数百移民的迁徙之旅。

别的不提,至少从朱焘身上,能够感受到一股北廷君臣发展国家的志气。当年冬季,至北廷,进长明城,张寒与胡冬二人好生参观了一番这座西域荒蛮之土上拔地而起的“汉城”,即便隆冬腊月,即便天寒地冻,即便不那么热闹,张寒也从内心产生了一种感动。

比起在华州以及关内道见识经历的那一切,数千里之外的异域发生着的一切,这里的汉人展现的精神,那股闪耀着的独属于汉文明的光辉,是那样的动人。

后在朱焘引荐下,张寒与胡冬得到了刘文共的亲自接见,一番考察下来,刘文共大喜,他发现二人都是才士,尤其是张寒,刘文共多年以来接见过的汉地人才不少,其中不乏师出名门、望族之后,但没有一个像张寒给他的感觉特殊,其人才思、急智、见识、学问,让刘文共数遍北廷上下,一时间也找不出能够比拟的。

没有任何犹豫,刘文共请求张寒与胡冬能够进入北廷政府为官,辅助他,共同成就一番事业,并表示必将委以重任。然而,对刘文共的盛情邀请,张寒仍旧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受,胡冬倒是有些动心,不过见好友迟疑,他也就没有表态。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未来,张寒是有过一番考量,就是出仕西域三国,只不过,他的第一目标,乃是安西国。这也是许多往西域闯荡的汉地人才的第一选择,毕竟安西地方更好、国力更强、待遇也更好。

北廷国苦心孤诣,耗尽钱粮,招揽的人口,还不如安西正常的人口政策,这就是两国的差距所在。面对刘文共,张寒也直白地表明了一点:北廷的庙太小,人口既寡,水土条件也一般,发展潜力有限,即便穷尽一生,也难有什么成就。

对张寒的评价,刘文共很觉受伤,但又不得不承认所言有理,最后,甚至说不出什么挽留之言了。对张寒,刘文共没有强求,只是继续展现着他的诚意,在张寒逗留长明城的那个冬季,屡次召他进王宫赴宴、问对,而每一次交流完,都是长长一声叹息,因为张寒去意甚坚。

到端拱三年春,张寒向刘文共辞行,他表示,要继续西行,也不掩饰目的地,说要去安西试试。刘文共虽然失望,仍没强求,并且还亲自送行,赠予马匹、衣物、路费、官凭文书等。

临别之际,刘文共向张寒表示,一栋房子能建多高,需看地基有多夯实,北廷发展固然有限,但他若还能活二十年,就为北廷再夯二十年之基础

刘文共一番话,动情之余,也算回答了张寒当初拒绝他的理由,但是,张寒仍旧不为所动。不过,却建议好友胡冬留下,让刘文共不至于一无所得。

张寒之去,刘文共很失望,甚至为此卧病了几天。而这个时候,反倒是新投效的胡冬,告诉他,张寒必定归来

刘文共问为何,胡冬表示,他很了解这个好友,人虽孤傲,志趣远大,但并非不同情理之人,其人虽去,但心已经留下了。

对胡冬的劝说,刘文共只当是一种安慰,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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