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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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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了完本咯,怎么还往下翻啊……

————

泰尔斯轻轻地睁开眼睛。

他在哪里?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思绪似乎有些变化——似乎变得散漫不拘,像是隔了一层纱的潺潺流水一样。

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

怎么会这样。

泰尔斯隐约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他并不想改变这种感觉。

这样很好,不是么?

就像,进入了另一个境界一样。

泰尔斯抬起视线。

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圆粒?

是的,泰尔斯看见了一颗灰色的石粒。

不,不是一颗。

是镶嵌在无数石粒里的其中一颗。

真奇妙。

这些石粒和石粒之间,相距如此之远,穷尽再多时间,它们也无法向彼此靠近一毫一厘。

却又如此之近,它们彼此比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存在,都贴得更近,更紧,几乎连成一体。

不知几千年,几万年,甚至之后的几十万年,它们之间都保持着这种时而远如天堑,时而近似贴面的距离。

神奇的世界,不是么?两颗凝固在一起的石粒之间,有着如此有趣而生动的关系。

那这个世界的其他所有存在呢?它们是否也有着如此有趣的关系?

肯定是的。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些呢?

没有注意到这个世界的奇妙?

或许,他以前真是太蠢了。

泰尔斯平静无波地这样想道。

他的视线慢慢向上抬升。

石粒离他越来越远……或许越来越近?

这依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这些石粒的距离在变化,而就在这些距离变化的每个瞬间,它们彼此也变得不一样了——石粒于他,他于石粒,皆是如此。

视线继续抬升。

啊,原来如此——泰尔斯有些恍然——这些石粒,组成了一块地砖的表面。

粗糙不平,高低起伏的表面。

多奇妙的组合。

它们明明只是石粒,却因为彼此之间特殊的距离与位置,成了另一种存在。

名为“地砖的表面”的存在。

就像人类一样。

失去距离与位置时,每个个体都是独立的人。

但当他们增减距离,变动位置,站在一起……同时站在一个维度,一个地域,一个社会里时,就也变成了另一种存在。

名为“人群”的存在。

等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泰尔斯的感知里告诉他——也许能够反过来,正因为他们的存在,位置与距离才会被决定。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真是太有趣了。

来看看更多吧。

泰尔斯看到了:这是一块灰黑色的八边形地砖,拼接着无数的同型地砖。

是人为拼凑的地砖吧?所以地砖和地砖之间的远近高低,如此不均匀。

或者,其实拼凑它们的人觉得很均匀?因为他们无法感知到均匀之美?平衡之美?

又或者,其实这就是他们的“均匀”——也对,拉远一些,这些地砖铺成的,岂不是很均匀的地面吗?

泰尔斯将视线抬升到最高。

他知道,这是一个白天。

因为这个被称为“白天”的存在,是由地面与太阳的位置定义的。

太阳已过中天——与地面形成一个美妙的正角度。

眼前是一座充满异国情调的屋宅——奇怪的片状屋檐在四角翘起,用厚重的沉木制成的大门,琉璃沥晶共同镶就的窗户,以及来来往往,穿着流畅长袍的黑发黑瞳人类,不时在一间华美屋宅的内外穿梭。

他们无一例外地神情紧张。

为什么紧张呢?

泰尔斯的思绪微微一动,他知道为什么了。

那间屋里,有个女人——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女人,被一群女人围护着,在血泊中痛苦地呼号。

女人的小腹高高隆起——她正在分娩。

他们本不必紧张的——他看见了,女人腹中的那个生命强健有力,正在不断挺动着四肢。

她会顺产的。

而一个类似女人的丈夫,衣服饰品大气而尊贵的的男人,正被另一群男人死死堵在屋外,表情艰难。

原来如此,泰尔斯忖道:被隔绝的屋里和屋外。

这就是为何屋内紧张凝重,屋外煎熬艰难的原因——真可惜,如果他们都能见到彼此的情况……

甚至……如果他们能见到女人腹部里的那个女……

是否就不用紧张,担心,恐惧,煎熬了?

很快,女人的惨叫停歇了,她的肚皮慢慢平瘪下来。

而随着一声微弱的嚎哭,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婴被抱了出来。

屋外的男人得到了消息,不顾一切地突破了阻拦,冲进屋内。

男人颤抖着在床前跪了下来,握着女人虚弱的手,用他听不懂的语言,紧张又忐忑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女人露出笑容。

终于,有人恭敬地将紧紧闭着双眼的女婴递给那个男人。

男人哆嗦着接过自己的女儿。

天啊……

旁观着这一切的泰尔斯,看看黑发黑瞳,激动兴奋的男人,又看看黑发黑瞳,表情欣慰的女人。

不禁想发笑。

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呢?

女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来到世界上的第一个人。

抱着女婴的男人看清了女婴,一阵颤抖。

男人惊愕地抬起头,慌张地看着四周的人,吐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似乎不知所措。

有人皱着眉头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那个女婴,随即僵硬在原地。

屋内一片哗然。

随即,女人发抖的尖叫,嚎哭,仆人们紧张的安慰,男人的咆哮相继传来……

呵呵呵——看着这一切的泰尔斯笑了出来。

是啊,他看着那个女婴,看着她蓝色的眼眸——与她“父亲”与母亲的黑眼,都格格不入的晶莹蓝色眼眸。

大概那个男人也不会想到,他妻子的女儿——居然不是他的女儿吧?

真是可笑。

泰尔斯将视线收回,心中的思绪机械般地翻覆起来:

如果男人早在几个月前,就看见他的“女儿”有一双并非遗传自他的蓝色眼眸……

不,不止如此。

女婴的肤色明显偏白,头发偏卷,鼻梁微耸,这在出生前就已经很明显了——可惜,男人不知道。

如果他都知道……

那他还需要像今天一样,在满满的期待与担忧,煎熬与等待之后,迎来心寒与痛苦,愤懑和怒火吗?

不。

他不需要。

但男人并不能看穿妻子的肚皮,也就不能看见妻子的背叛——所以他注定要经历这些。

他的视野太狭隘了,所知太有限了。

这就是愚蠢与无知的代价。

可悲,又可笑。

泰尔斯厌倦了这一切,他转过头。

嗯?

不太对。

他原本期待着看见大宅的内墙。

但泰尔斯看见了什么?

初升的太阳。

还有……

黑色,也许还带着些许的白色?

不。

黑色,是水的颜色。

白色,是水面上的泡沫和反光。

他看到的是朝阳下的海洋。

无尽的大海。

无尽?

不。

太狭窄了。

这片海域。

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这片大海很小。

它的一侧是一个较小的岛屿,另一侧则是一道狭长的海岸线。

却又很大,非常大,几乎无边无际——对于航行在大海中,犹如一叶扁舟的这艘狭长风帆海船而言,尤其如此。

泰尔斯静静地看着海船上的那面旗帜。

旗上是一只叼着船锚的白色海鸥。

有趣。

海鸥与船锚。

天空与海底。

那看似遥不可及,却紧密不可分的距离。

船上的水手们尽职尽责地干着自己的活计。

一个连胡子都没有长的青年男子,穿得干净而整洁,举止得体而有礼——与周围混杂着汗水与污渍的粗鲁水手们格格不入——站在船舵旁,与满脸不耐的操舵手聊着什么,满脸激动地看着前方的海平面。

“相信我,之前的不顺只是埃罗尔的考验……我们已经度过了黑漩涡,按照我祖传的海图,我们很快就能找到……”

这次,泰尔斯听懂了。

虽然男子的通用语颇有些奇怪的口音:音调升降与抑扬顿挫都特别明显,与粗鲁含糊,短促有力的北地口音和咬文嚼字的星辰王都口音都不一样。

这个青年似乎是个人物——船长?或是这艘船的雇佣者?

可惜,泰尔斯又笑了——男子一旦转过头,就会看见水手们眼中的鄙视与不屑。

“老大怎么会听信这个毛头小子的话——我听说他是瓦里尔邦的混混,不是贵族?”其中一个水手低声对身旁收拾着缆绳的老水手同伴道:“还跟着他,冒险把船开到这种……地方?”

“他当然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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