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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重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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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庞扭曲的小巴尼将左手食指节塞进牙齿间,死死咬住喉咙里的呜咽。

卫队的众人默默地看着小巴尼悲愤而痛苦的样子,难言的悲哀在空气中散开。

泰尔斯缓缓叹息,心中滋味万千。

“他的计划显然落空了。”

王子尽力用他最温和,却也是最认真的声音道:

“哪怕迟了十八年,你还是直面了真相。”

“残酷,但真实。”

小巴尼再度开始颤抖。

先锋官含着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阻止某些事情。

“我知道你的把戏,殿下。”

他倔强地冷哼一声。

“贵族们常见的手段——就像刚刚对付其他人一样,你利用他们的弱点,给出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换取你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另一边,抱着坎农、布里和塔尔丁,甚至贝莱蒂等人都脸色微变。

小巴尼哼着鼻音,对泰尔斯道:

“你现在,就在利用我对父亲的感受。”

泰尔斯停顿了一下,似乎心有不忍。

但他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字道:

“这么说,那就是你的弱点吗?”

“你的父亲?”

“当他剥夺你自己选择的机会,以求你能免于痛苦的选择,甚至避开选择的后果?”

父亲。

小巴尼的手臂开始收紧,感受着渐次增强的骨折疼痛。

不。

他冒着冷汗松开牙齿,睁开通红的眼睛,不忿地看向王子,欲言又止。

“他的举动,对你而言意义非凡吗?”

但泰尔斯摇了摇头。

“别回答我,”王子轻声道:

“回答你自己。”

小巴尼微微一滞。

泰尔斯转过头,目光扫过面色复杂的塞米尔,扫过目含希冀的贝莱蒂,扫过心情难辨的塔尔丁三人,扫过遭逢大变,精神迷茫的萨克埃尔。

王子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头晕。

“比如,你会否像刚刚一样……”

泰尔斯回过身,艰难伸手,捡起地上的那把长剑。

“像你父亲所预想,所担忧,所恐惧的一样。”

“变成那个在知晓真相之后,失去生机,陷入绝望,潦倒不堪只求一死的懦弱老兵,奎尔·巴尼?”

小巴尼的目光凝固在泰尔斯手里的长剑上。

他的呜咽渐渐小了,颤抖也停息了。

泰尔斯轻叹一口气。

“你会吗?”

王子低下头,声线低垂,语含哀伤:

“如果你那么做了……”

“那就只代表了一件事——你父亲,他是对的。”

小巴尼狠狠一抖!

“因无论你承不承认,你都坐实了你父亲的担忧,印证了他的判断:他所面对的一切,你承受不来。”

泰尔斯踏前一步,强忍着眩晕,吸气发声:

“你等于认可了你父亲的主意,同意了他为你作出的选择,遵从他为你铺设的道路。”

先锋官咬紧了牙齿,表情越发痛苦,脸庞越发扭曲。

他的视线在此刻坚毅而不容反驳的王子,以及躺在地上血迹斑斑的长剑间来回。

“你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你父亲永远不该告知你事情的真相,他永远不该与你共享他的选择,而软弱如你,也永远不该、不配知晓这个秘密!”

泰尔斯措辞强硬,目光凌厉。

惊得他身后的贝莱蒂等人面面相觑。

但泰尔斯的话还在继续,语气渐强:

“因为你,奎尔·巴尼先锋官,因为你既忍受不来那种痛苦,也承担不了那种后果!”

“你没有资格做出你自己的选择。”

小巴尼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呼吸急促。

先锋官和王子默默地对视着,一方挣扎而犹豫,一方坚定而冷冽。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王子的语调落了下来,重新回复疲惫:

“然而。”

“你是吗?”

只见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却颤巍巍地倒转长剑,向巴尼递出了剑柄。

“是吗?”

小巴尼僵住了。

【你祖母来信了……她想让你回去一趟。】

熟悉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很好,那就不回去。】

他定在剑上的目光来回变换,一时迷茫,一时痛苦,一时悲愤。

直到泰尔斯轻轻地垂下无人接过的剑柄。

地牢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呼吸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小巴尼张开嘴,在沉闷的地牢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下来。

“可是如果,”小巴尼的下一句话带着浓浓的讽刺和失望:

“如果我就是呢?”

“就是那个真相破碎之后,不堪忍受的人?”

巴尼的话鼻音浓重,沉闷嘶哑。

“如果我就是那样的懦夫,没资格为自己选择呢?”

但泰尔斯却笑了。

他轻轻地扔下长剑,任由它在地上哀鸣。

“你曾说过,巴尼,”王子的嗓音柔和而嘶哑,似是怕吵醒了沉睡的人。

“那些你所珍视的手足兄弟,他们才是支撑着你在黑暗里苟延残喘下去,坚持到现在的理由,是么?”

听闻此言,卫队的众人们呼吸纷乱。

小巴尼在火光下的身影微微一颤。

顺着泰尔斯的目光,男人出神麻木地扫过同僚的两具遗体。

王子不无悲哀地看着纳基和奈逐渐冰冷的遗体:

泰尔斯轻声叹息:

“但我却觉得,事情恰恰相反呢。”

小巴尼的手指微微一紧,呼吸越发紊乱。

泰尔斯扬起目光,扫了一眼白骨之牢的地下储藏室,满目灰尘与凌乱。

卫队众人发现,王子的表情变得缥缈而迷惘。

“纳基说过,在这个黑暗笼罩深不见底的地牢里,所有人都受尽了折磨。”

“但却有也仅有那么一个人。”

“他活在唯一一个,光芒照得到的地方。”

小巴尼的目光凝固了一瞬。

王室卫队的诸人齐齐一怔。

泰尔斯的声音很轻,很小心:

“在那里,他有着他们已经失去的,最渴望的东西。”

只见面目青肿,形容狼狈的少年低下头,对巴尼露出一个从容而轻快的微笑。

小巴尼愣住了。

“相比起其他人的心照不宣或各有秘密,你得以保持着最纯粹的执着,最纯粹的坚贞,最纯粹的真诚。”

贝莱蒂迷茫地垂目,塔尔丁痛苦地低头,塞米尔手按剑柄,坎农和布里一语不发。

泰尔斯用他最明亮也是最惋惜的声调开口:

“这是他们早已失去的,最羡慕,最嫉妒,最景仰,最渴望却触之不及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你的父亲以自身的沉沦为前提,是你的手足们以永世的愧疚为代价,为你保存下来的火种。”

“让他们自惭形秽,求之不得,又不敢直视的火种。”

吐字清晰,余韵悠长。

小巴尼不再说话,他只是愣神在原地。

余下卫队的众人们表情或迷茫,或不忿,各自不一。

泰尔斯瞥过地上阖目而逝的纳基与奈,却勾起笑容:

“事实是,奎尔·巴尼,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才是他们,是你的手足同僚们在黑夜里的灯火:明亮而炽热,灼痛而刺眼,代表他们不甘心也不敢想,更不敢破坏的,最明亮最美好的那一面。”

泰尔斯的每一句话,都让小巴尼的胸膛起伏不定,让其他人低头叹息,就连萨克埃尔也不例外。

“承认与否,小奎尔·巴尼……”

泰尔斯艰难地俯下身子,手掌在满是血污的残剑上空停留了一秒,然后缓缓横移。

他捡起了旁边的那只火把。

“你是他们在这个处处背叛的绝望世界里,唯一还企望着保留忠诚的存在。”

“是他们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中,在毫无意义的未来里怀疑自我时,唯一的坐标。”

“是他们在满是血腥味的黑暗里挣扎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抬头所能看到的唯一光芒。”

“是他们唯一敬、能爱、能羡慕、能嫉妒,能毫无保留与顾忌地仰望的存在。”

“是他们在苦寒无光的余生里回望过去时,最后的一点慰藉。”

只听泰尔斯叹息道:

“十八年里,你才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你是否……”

但小巴尼打断了王子。

“假的。”

他稍显恼羞成怒,手脚和表情却颇有些不知所措。

“假的!”

“这些都是假象,是他们用卑鄙和背叛营造出来的东西,”小巴尼恍惚地摇着头,捏着拳头,似乎这样就能清醒一些:

“从来就不存在。”

他嘶哑而无力地低哮着:

“无论是我父亲还是其他人……他们当年,他们根本就没有给我选择!”

“没有!”

小巴尼有些激动,他的话让大多数的卫队成员们都羞愧地撇过目光,不敢直视。

就在此时,泰尔斯突然举步向前!

他高高扬起手里的火把!

火光靠近,不住闪烁,刺激得小巴尼下意识地举手躲避。

“不,他们没有给你选择,”少年幽幽地道: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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