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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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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当着厅中的客人高声道:

“老蠹虫,你老早以前就把魔爪伸进了西荒,伸进了我们鸦啼镇!”

“我们两家份属两地,却接壤相邻。多年来,你借着地缘优势,威逼利诱,巧取豪夺,连通我父亲手底下的某些封臣败类以及鸦啼镇里的贪官污吏,暗中串谋,不轨多时。”

安克愤恨道:

“那些败类瞒着我父亲向你投诚,非法转租佃户人口,私划土地瞒报税务,让鸦啼镇的田地劳力为你耕作生产。”

“而你们上下其手,偷天换日,就连从镜河到鸦啼镇,横跨中央西荒的运输通路都早早修好了。”

老多伊尔想要辩解,但是安克的手劲显然越来越大,让他连眼睛都闭上了,只能痛苦地呻吟。

“于是,我父亲只能看见他的领地日渐枯竭,收成日减,愈加困顿……”

听到这里,老男爵再疼也忍不住了:

“我跟他们租赁土地,你情我愿,你父亲都知道的……”

可安克再度怒吼:

“知道个屁!”

他的剑刃紧贴男爵的脖颈:

“你是想现在就下去跟他对质吗?”

客人们齐声惊呼。

眼见场面失控,戈德温伯爵立刻打断对方:

“拜拉尔先生!”

他严肃地道:

“无凭无据,你不能这么武断地指责多伊尔男爵,更何况动用私刑……”

安克闻言冷笑一声:

“凭据?”

挟持者冷笑着,过了几秒钟,终于把短剑撤离老多伊尔的颈动脉。

“多伊尔,你的封地,今年粮产大丰收,对么?甚至到了出口外销的地步?”

老男爵犹豫了一下。

安克愤怒地赏了老多伊尔一巴掌:

“说啊!”

吃痛的多伊尔男爵连忙开口:

“丰,丰,丰年嘛……”

“丰年?”安克怒极反笑:

“但是不止今年!”

他咬牙切齿,看向旁观者们:

“还有去年,前年,大前年……足足八九年的时间,你们的粮产一直在‘丰收’,带动商货流通,市场欣欣向荣!财政富余得足以养活一支小军队!”

“就凭你们镜河的狭长地块?就凭你们整个中央领最烂的土壤?就凭你们那些被王都繁华养刁了胃口,一门心思想要挤进永星城,趾高气扬却好逸恶劳的中央领子民,真的能种出那么多收成,榨出那么多钱财吗?”

“而你甚至还有余粮余货,能够流通出境,倒卖给荒漠甚至北地,大发横财?”

听到这里,泰尔斯轰然一震!

他下意识地朝其他席次看去,在众多踮起脚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锅盖头。

列维·特卢迪达。

此时,这个再造塔的北地人正低调地低着头,对星湖公爵投来的眼神毫无所感。

【我准备买点纪念品带回去……吃的,穿的,玩儿的……该死的官僚和商人合谋,压量抬价……】

该死。

少年咬紧牙齿。

“那些是我们的耕地,我们的粮食,我们的财富!而天知道,除了鸦啼镇,究竟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安克冷冰冰的话语回荡在耳边。

人群中的议论再度响起。

这一次,争议少了很多,大多是低声的悄悄话。

此时,马略斯开始沉吟:

“说起这个,哥洛佛……”

守望人突然抬头:

“还记得开宴之前,你的兄长,洛萨诺·哥洛佛子爵在觐见殿下时说了些什么吗?”

绰号“僵尸”的哥洛佛神情微变。

他下意识地看向某张餐桌上,那位表情稳重举止自如的,另一个哥洛佛。

“洛萨诺?”

哥洛佛吞吞吐吐,似乎对这个名字异常敏感:

“洛,洛萨诺,他对d.d说,让他父亲别再给财税厅——送钱?”

被哥洛佛牢牢按住的多伊尔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同僚。

马略斯点点头。

“洛萨诺子爵谒见殿下,可谓恭敬得体,连异母弟弟都没空搭理。”

“他为何要找上d.d,提起这件算是财税厅内务的事?就为了说多伊尔家族的坏话?”

多伊尔一愣,哥洛佛的表情则变得很难看。

“我想起来了。”

僵尸回忆着,脸色一白:

“洛萨诺还对d.d说了,就算送了钱,也避不开今年的土地清算和查税?”

土地清算……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回场地中央。

只见安克晃了晃自己的短剑,冷笑道:

“所以,老蠹虫,你们原本计划这样做多久?”

“是不是打算一直保持下去?反正损人利己,何乐不为?”

老多伊尔简直快哭出来了:

“我说了不是……”

挟持者打断了他:

“但是你们没想到。”

“六年前,面对埃克斯特的战争危机,诸侯们在国是会议上叫苦连天,抱怨财政困顿,粮产不丰,招兵不易,远征困难……”

“于是危机一过,凯瑟尔陛下便大刀阔斧,重颁了艾迪王时期的《量地令》,以振兴农业,鼓励生产。”

安克的笑容让老多伊尔心中一寒:

“如今按照法令,缓冲期已过,土地清算的期限就要到了,你们再也没法蒙混瞒骗了。”

大厅里再次响起不少人的窃窃私语。

“眼见清算在即,火烧屁股,你们顾不上从长计议缓缓徐图,又不舍得自断财路弃尾求生。”

安克字字都像是咬在舌尖上,咬出鲜血:

“你们只能急着、赶着用最简省的办法,把这事儿做完,做死,做成无头铁案。”

安克的眼神阴郁下来:

“比如,我父亲的借债契约。”

泰尔斯的身侧,马略斯缓缓叹息。

“洛萨诺子爵任职于王国财税厅,贿赂也好,粮产也罢,税额也好,土地也罢,他一定是察觉了镜河地区的隐患。”

“他宴会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对同为璨星七侍的多伊尔家族……”

但是此时,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不止。”

守望人和副卫队长齐齐抬头,发现出声的人后,都有些诧异。

“他说的不止这些。”泰尔斯出神地道。

沃格尔眯起眼睛。

什么?

“按照我这些天来的王室礼仪课,哥洛佛是璨星王室的下属封臣,而我是星湖公爵兼王位继承人,是他的未来封君。”

泰尔斯看着大厅中央,在今天成功抢走王子风头的安克:

“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从属关系,我们的交往都该由我发出邀约,或洛萨诺子爵发出访约,在得到允许之后,再由他上门来觐见我,但是……”

马略斯眉头一挑,同样想起来了:

“但是他却反常而隐晦地邀请您屈尊降贵,去东城区,去他的宅邸‘一叙’。”

泰尔斯心情沉重,点了点头:

“那是洛萨诺子爵对我的提醒和示警。”

“只是我们没听懂。”

d.d又是一颤,脸上现出悔恨。

王子没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而我估计洛萨诺也没想到,这个隐患会发作得这么凶,这么快。”

“连一顿饭,都等不起。”

泰尔斯移开眼神,发现璨星七侍们的态度越发严峻:最老的帕特森咬紧嘴唇,边喘气边瞪眼;史陀和艾德里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关注着局势;埃莉诺夫人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的儿子;先前提醒他们的洛萨诺则低头盯着桌子,似乎对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但整个大厅,随着安克的叙述渐渐明朗,不少人都忍不住向镇定如故的星湖公爵本人看来。

“问题是,”感受着他们的眼神,泰尔斯稍稍头疼:

“一会儿怎么收场?”

沃格尔轻哼一声。

“没关系,殿下,”副卫队长不屑地看着一脸愤恨的安克:“他在大庭广众下装模作样,图的不过是借您和宴会的名头哗众取宠,为他的家族张目陈情,搞个大新闻罢了。”

“等他说完废话,达成目的,殿下,您再出言慰藉,两相安抚,他就没有继续演戏的理由了。”

“但有一点:无论那家伙如何诱导,说得天花乱坠,你都绝不判决,更不站队,不表露对任何一方的任何倾向,哪怕只是一个笑容或一个白眼。”

泰尔斯抬起眼睛:

“任何一方?”

沃格尔看向他,这一次,副卫队长的眼里只剩下了严厉:

“任何。”

“至于剩下的查案刑讯也好,审判定罪也罢,都是明天之后,审判厅和贵族事务院、乃至御前会议的事情了。”

“此人的举动,除了将给今夜的宴会增加一点谈资之外,无损您的名声。”

泰尔斯抿了抿嘴,旁边的马略斯却皱起眉头:

“至少,让狙杀组就位待命吧?”

沃格尔瞥了他一眼,不言不语。

场中,安克与老男爵的对质仍在进行:

“你,你和我父亲旗下的那些下三滥们,你们合谋起来,里应外合,就等着借债期限来临,逼迫走到绝境的父亲割地。”

“你合规合矩天衣无缝地得到新的土地,免除后患避开土地清算,而他们则摇身一变改换旗号,名正言顺地成为你的走狗。”

“但你没想到,父亲重压之下去世,接替他位置的我,却是个死脑筋。”

安克举起短剑,遥指老男爵的鼻子,声音越来越冷:

“告诉我,当你设下陷阱,谋算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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