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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一转。
“而你们,你们应有尽有,”泰尔斯看向两位卡拉比扬,叹息道,“比如说,你们生来就是王国南岸,地位显要又声名赫赫的卡拉比扬家……”
卡莎面带得色,琪娜一脸骄傲。
直到泰尔斯的下一句话:
“……的联姻筹码。”
双胞胎遽然色变。
“姐妹……”卡莎咬牙切齿。
“姐妹!”琪娜眼神冒火。
她们握紧彼此的手,意图不善地盯着面色淡然的泰尔斯。
“又或者说,你们注定将是王国某地,地位显要又声名赫赫的某高官显贵之家……”
泰尔斯略一停顿:
“……的门面装饰?”
“姐妹!”卡莎握住妹妹,胸膛起伏。
“姐妹。”琪娜紧紧回握她的手,字句艰难。
但泰尔斯还未结束。
“即便你们称心如意,找到了个清贵富有,还能定时早死的夫婿,人们还是会称呼你们为……”
泰尔斯不屑道:
“……某某遗孀,未亡人。”
他表情玩味:
“而你们知道吗,我祖上的某一任国王专好娶富有的寡妇?靠此敛财?”
此时此刻,卡莎和琪娜眼中的怒火无以复加。
但泰尔斯却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的蓝天。
“但是相比起这些,相比起你们,米兰达·亚伦德女士,”泰尔斯的态度随着话语渐渐增强,“米拉,她是我的……”
泰尔斯话语一顿,回过头来,微笑纠正:
“不,她选择了成为我的……”
那一刻,王子眼神灼灼,信心百倍:
“骑士。”
书房安静了下来。
骑士。
一个单词。
发音简单,不加形容,毫无修饰。
但这个词说出口的刹那,卡莎和琪娜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意思?”
“这有什么区别?”
她们依旧神色倔犟,强自不屑。
但泰尔斯发现,她们都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打工就是打工!”
“失势就是失势!”
“说得再好听也是一样!”
“骑士又怎么样?”
“顶个屁用啊!”
“主子焦头烂额的时候……”
“她放了什么有用的屁吗?”
但泰尔斯不急不慌,只是轻轻摇头:
“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区别——更别说,她可能是王国北境的第一任女公爵。”
两姐妹表情一变,卡莎不服地咬住嘴唇,琪娜紧紧抓住姐姐的手。
“殿下如此慷慨,未曾加冕便擅许期诺……”
姐妹俩不怀好意:
“可曾报予陛下知晓?”
“没有,”泰尔斯大大方方,坦率真诚,“因为跟你们不一样——我厌烦了!”
卡拉比扬姐妹对视一眼,难以置信。
“甚至于,你们最讨厌的那位凯文迪尔,那位把我害到如今田地,走投无路的塞西莉亚小姐……”
双胞胎听见这个名字,像是被踩到了脚一样。
“啊!那个大变态,神经病!”
“死女人,怪物小姐!”
“大灾星!”
“装神弄鬼!”
“害我们一起进神殿受罚!”
“失去了最美好的童年!”
“是的,希莱她体……体弱多病,长期不在翡翠城,又与哥哥关系恶劣,比不得你们在沃拉领治政掌事,决策定计。”
泰尔斯犹豫了片刻,最终叹息一声:
“但在那一刻,在她虎口夺食羞辱我的那一刻,她主动选择了成为我的对手,我的敌人。”
泰尔斯看向两位表情激愤的女客。
“而你们,卡莎,琪娜,如你们所言,”泰尔斯轻轻摇头,不无惋惜,“卡拉比扬注定是凯文迪尔的盟友,注定只能同鸢尾花家族纠缠不清,挣脱不开。”
随着泰尔斯的话,两姐妹的呼吸渐渐紊乱。
“因为你们不是不会,也不是没空,而是‘没资格’厌烦,遑论挣扎和解脱。”
卡莎和琪娜的愤怒眼神渐渐凝固。
“因为你们从出生到现在,兴许以后到死亡……”
泰尔斯眼神一黯:
“都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卡莎和琪娜微微一晃,脸色苍白。
书房里安静了很久。
直到表情难看的卡莎收拾心情,勉力回应:
“我知道,殿下想说服我们,背离家族的立场,自己选择?”
“不可能!”琪娜愤而抬头,眼角依稀可见晶莹。
“而您再滔滔不绝也罢,”卡莎努力保持着理智,“终究,终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
“无论是不是我们的意愿,我们与卡拉比扬……”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像您与璨星家族。”
“得其庇佑,也受其制约!”
“离开家族势力,就像鱼离开水。”
“失去的只会比获得的更多!”
“没了卡拉比扬,我们就是想帮你的忙都做不到。”
“更不可能倒戈相助,自取其害!”
双胞胎死死盯着他,发着抖说完这段话。
泰尔斯则平静地回望她们。
“是你们不可能,还是卡拉比扬不可能?”
“都不可能!”琪娜抢白道。
“您不能,也无法把我们同卡拉比扬分开。”卡莎缓声补充。
泰尔斯笑了,他摇摇头:
“放心,我并无此奢望。”
卡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您既知道,那是最好。”
琪娜把眼泪逼回眼角:
“你最好是知道!”
说服失败。
但泰尔斯却毫无挫败感。
面对呼吸紊乱,情绪起伏的两姐妹,他感觉抓到了什么东西。
能触及灵魂的东西。
“哪怕你们不厌烦现状,”泰尔斯轻声道,“但卡拉比扬家也不厌烦吗?”
“厌烦什么?”
“你又要狡辩什么!”
两姐妹严阵以待。
泰尔斯向后一靠,看向天花板。
“我这么问吧:你们站队詹恩,成功抵御住了这一波的王室侵袭,复兴宫魔掌,”他轻叹道,“可是下一波呢?下下波呢?下下下波呢?”
“您是说您还要卷土重来?”卡莎冷脸道。
“未免也想得太远了!”琪娜不服道。
“先管好您回永星城之后的事情吧。”
“某人要被爸爸痛痛打屁屁咯!”
泰尔斯笑了。
“不,我是说,无论是为保护切身利益也好,代言相关阶层也罢,还是为维护体系制度,保卫统治根基,抑或是更虚无缥缈的捍卫生活方式和价值观……”
他坐正身子,直视两位少女:
“且不论谁对谁错,孰是孰非,正当与否,可这么多年来,南岸领和翡翠城似乎总是在……被动防御?”
兴许是答案出乎意料,卡莎和琪娜双双一怔。
“而卡拉比扬就更辛苦更艰难了,因为既要千方百计帮助翡翠城,防御王室中央对南岸领的外部进攻,又要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削弱凯文迪尔对你们的内部压制,抢夺更多的内部话语权,似乎总是在两面对敌……”
泰尔斯对两位小姐叹息道:
“就像你们,为了自由,既要找丈夫,又要找个早死的丈夫,似乎总是在……找丈夫?”
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两位卡拉比扬小姐紧皱眉头,惊疑不定。
“我不懂。”卡莎冷冷道。
“什么意思?”琪娜狐疑道。
她们收敛怒色,神情冷酷,加上两人脸上各有两道因妆容弄花而拉下的深色沟壑,当她们齐齐抬头,向泰尔斯冷冷望来时,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恐怖感。
“我的意思是,时代在改变,王国在前进,嗯,也许南岸领还要领先那么一小步,所以才积累了那么多让复兴宫眼馋的财富……”
泰尔斯搓了搓鼻子,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
“可是无论卡拉比扬还是凯文迪尔,目光却依旧只停留在南岸领一隅,”他啧舌道,“就像护食的猫咪,总想着‘我的猫粮更好,可得好好保护,别让其他猫抢走了’。”
泰尔斯看向两位少女:
“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卡莎陷入沉思,一语不发。
“护食?可惜?”琪娜慢慢咀嚼着这些字眼。
泰尔斯微笑点头。
“因为你们手里真正更好的,其实不是猫粮,不止是猫粮,至少不是这些会被抢走的东西,”泰尔斯缓缓道,“而是那些抢不走的东西——比如搜寻猫粮的经验技艺?”
卡莎眼神一亮:
“你是说……”
泰尔斯摊开双手:
“既然南岸领已经在全国领先一步了,那为什么不能一直领先下去?”
他用能想到的最蛊惑的语气,缓声道:
“既然领先一步,为什么要因为畏惧落后而拒绝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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