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熄灭之烬
顾慎迈步进入府邸，光明结界破碎之后，露出内里的阴暗长廊。
长廊曲折，有许多岔路。
但顾慎直接向着最深处走去。
他一脚踹开长廊尽头的屋门，里面密密麻麻的铁链，结界，都被这一脚踹得爆碎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心打造的笼牢。
在结界破碎之后，顾慎的精神力便已经掠开，他知道长廊尽头是什么。
这里的生命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
顾慎走到黑暗最深处，他的脚底，鲜血蔓延而出，凝聚成泊。
几座强逻辑合金打造的铁笼，锁着几道枯瘦到不成人形的身影……这几道身影，意识已经濒临崩溃，他们的双手腕骨被击碎，吊在空中，整个人无法完整平稳地站在地面之上。
即便是踮起脚尖，也只能勉强找到一个平衡点。
……
他没有伸手去触碰窗棂，而是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古怪的事情出现了，他的精神力无法渗透入内，很显然，这是光明教会真正贵重的物品，他们布置了不止一层的结界。
顾慎皱起眉头。
外面的世界，朱雀和影子还在交战，打得无比激烈……而顾慎此刻依旧没有出手，他选择重返府邸，这里已是一片伏尸，到处都是被自己击杀的白袍教众。
在光明城掩埋的府邸最暗处。
五指发力。
“这就是看破了‘真理’的封印物么？”
他努力想说些什么，但却说不出来。
随着顾慎精神力的强大，自身境界的提升，净土也会越来越完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圣地”，而唯一拥有开门钥匙的，就是顾慎！
收下一件屋子，顾慎以前没做过。
“所以……”
“呼。”
这是外来物，所以无法产生任何源质，目前也无法接受净土的“滋补”，就这么扎根落在土壤之上，散发着与净土截然不同的气息，乍一看，显得有些突兀。
褚灵提醒道：“如果这‘封印物’真的很重要，那么那位隐藏四阶，大概率会往回赶，甚至苏叶贾唯，都可能会放弃狩猎。”
中立者有内部的私密精神链接，祁默先生和庄肃先生，曾传出过讯息，其实他都收到了，只不过他立刻进行了销毁。
……
他们超凡境界低微。
他知道。
“贸然触碰，可能会触发警报。”
……
银光迸溅。
“是的……”
顾慎独自一人，平复着情绪。
然后就是短暂的静默。
轰隆隆！
大雪如洪流，向着屋宅涌去！
还是这？
先前搭救邬黍等人……自己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他重新进入结界长廊，这里曲折弯绕，传出讯息的炽火小火苗，就悬浮在一面屋宅窗棂之前。
还有几道铁钩，刺穿琵琶骨。
这张纸贪婪汲取着“全世界”的光——
“没错……就是封印物。”
“嗡嗡嗡！”
净土是一座完整的世界！
无数火星四散掠开。
“那件‘封印物’此刻应该就在府邸里！”
“就在这里……让我们了结吧……”
西窟，有二十座城区，上千位极端者！
“封印物。”褚灵顺延说道：“如果有‘封印物’相助，就不一样了。”
“光明教会希望转化‘信徒’。”
“这样么？”
他站在府邸之中，弹指叩出一蓬光火。
“带走这件封印物，其实没那么难。连同屋子一起带走就好了。”
褚灵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神色复杂。
那位还能说话的中立者，脸上鲜血淋漓，满是哀求之意：“不要……”
他的声音很沙哑，有一些些的满足，还有掩盖不住的疲倦。
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顾慎认出了其中一人的面孔，他蹲下身子，声音沙哑道：“我来救你们了。”
“是。”
圣光所象征的是神圣，庄严，柔和，温暖吗？
“……”
“光。”
这就是屋子始终漆黑的原因。
只不过。
看穿自己“隐匿”的，不是这些境界低微的狂热超凡者，而是操纵他们的封印物。
“好了，东西带走了，现在屋子和封印物都归我了。”
褚灵犹豫了一下，道：“你想带走它，恐怕有点难。”
那魂灵进入古屋，瞬间面色惨白，即便失去意识，依旧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惧……一部分是对顾慎这位世界主人，另外一部分是对这一页古书。
“邬黍……”
“是的，这也符合我的推算。”褚灵道：“如果那件封印物被刚刚的四阶随身带着，而且具备看破‘隐匿’的效果，那么伱应该在最开始，就被看出来了。”
蒋度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不再开口。
圣光是极致的高温，无比的灼烫，以及焚烧一切的狂热！
“这是一页书？”
“炽火——散。”
顾慎道：“所以……我想拿走里面的那件封印物，会一定触碰‘禁制’。”
它浑身散发着熄灭之烬的黯淡火光，这些黯光，随着古书律动，一起律动……
“现在我们可以看看……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了。”
顾慎一愣。
蒋度带人来到了城墙之外，他看到了满身风雪的顾慎。
他继续出刀，将铁钩劈碎！
他“看不见”顾慎。
顾慎站在古屋前。
其他几位……应该也都一样。
夹杂了“冥火”权柄的炽火！
这无声无息的火光，用来埋葬无声无息的余烬。
说话之间，府邸深处传来了炽火的回应。
【源代码】的运算，往往会在附加条件之中，寻找可能性。
他重新回到了W4区府邸。
顾慎神色阴沉，一刀斩碎铁笼。
自己救不活了。
数十息后，顾慎挥手驱散净土，眼前的屋宅，已经消失地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空旷荒地……连一块地板砖，都没有剩下！
顾慎喃喃自语。
生机之火掠出，但是已经无用了……光明城动用的酷刑太严厉，此刻的邬黍，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再怎么救，也没法救活。
现在他做了。
顾慎深吸一口气。
这真的很难，意志坚定如他们，也动摇了许多次。
即便是炽火，也不放过！
这一幕，看得顾慎咬牙。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原先洁白的牙齿，早已被染红，绝大多数都被敲掉。
蒋度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帮不上忙，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往里面填，待在这里，只会给小顾先生添麻烦。
其余几位，也都笑了。
“所以……”
火光之中，邬黍，以及其他中立者，都露出了笑容。
这种伤势，应该可以救活，但救活之后……会不会有后遗症，也很难说。
“就算苏叶和贾唯精神手段高超，再加上那位隐藏四阶……应该也不至于……”
他们并不痛苦。
……
像是从古书上撕下来的。
炽火的品级，并不比它低，所以此刻古屋之中，出现了这么一副无比矛盾的景象，无数火光被拉扯，却始终没有被吸入黑暗纸张之中。
顾慎眯起双眼。
一旦遇到光明城的超凡者，会生出很多麻烦。
不。
而人类的思维，则更开阔，他们有时候会打破条件——
“我们……没有……泄密……”
“唰。”
远方净土的一缕无意识魂灵，便被抓来，这是自己世界之中的服役者。
顾慎松开手，魂灵瞬间便被古书吸去。
顾慎喃喃道：“只不过这里是我的世界，我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中立者完成了救援，迅速撤退。
直至成为灰烬。
“不……”
顾慎低眉笑道：“或许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抬起头。
这些人，能够穿透“真理”隐匿，看到自己。
一位中立者挤出了声音。
顾慎谨慎靠近了一些，认真端详。
他们笑，不是因为牢笼被破开……
这片牢狱之中，一共关押着六人，有五位都是伤重难返，再怎么救都救不回来了……足见光明城拷打之狠厉，他们不在意“伤亡”，只在意这些人精神海里的讯息，能不能搜刮出来。
东西在屋子里。
“小顾先生！”
断断续续。
一缕火苗燃烧而起。
抱着怀中的人，他默默攥拢了拳头。
顾慎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古屋。
“你们带人先回去吧。”顾慎望向远方滔天的火海，他声音很轻的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褚灵一怔。
顾慎没有贸然伸手去拿，他隐约觉得，这件封印物，定与光明城此次南下息息相关……
他最终只以领域，卷携了一人……净土风雪缭绕，整座牢狱都翻涌着青白的霜屑。
下一刻，顾慎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净土”！
他的背后有一株巨大簌悬木虚影浮现，由于李青瓷修筑花圃，供养源质之故，此刻簌悬木变得更加魁梧，顷刻之间，府邸内风雪大作。
E0区的那几位中立者，都意识到了真相。
生机之火，在邬黍身体里转了一圈，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褚灵开口道：“他们需要大量的‘香火’，仔细想想……这些香火，可能不止是为了填充圣裁者的空缺，更可能是为了填充其他物件。”
“我这就带你们走。”顾慎不忍再看，他准备展开领域，将这些人裹住。
在禁制保存“完整”的情况之下，顾慎轻松推开了古屋之门。
怎么做到完全不触碰屋子，就带走东西？
这的确有点难。
顾慎微微挑起眉头。
紧闭的空间之中，凭空诞生了大风吹拂的凛冽声音！
光明教会，面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他们对世人传播圣光，但福音书上的二字，其实是最大的谎言。
而是他们坚守到了最后一刻。
他伸出手掌，按在墙壁之上，为了确保稳妥，他重新感应着古屋的“禁制”。
更何况，如今顾慎……还未与“冥火”彻底相融。
“唰！”
言出法随。
顾慎第一时间便以生机之火，替他续命。
他们享受这生命最后的“燃烧”。
“封印物……在这里？”
他弹了个响指，这一次点燃的不是寻常之光，而是他的炽火——
邬黍的喉咙里，震荡不出完整成型的音节。
“呃……”
“锵！”
顾慎伸手一抓。
顾慎嗯了一声：“……就只有一位。”
“看来有些时候……天算不如人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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