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们，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头闪过。
天下一共就剩两个势力了，不是刘备方还能是谁。
“这些就不用说了。”曹操语气生硬地打断了程昱的话，“众位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王轩这次搞的事情对曹操的影响太大了，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
众人默然无声，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次夏收的粮食不是被刁民们给转移走了，就是被一把火给烧掉了，曹操即便是想派兵救援就不可能。
太分散，分散在治下的每一寸土地上，怎么救？
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兵力，各大世家不是没想过办法，派大队人马去抢粮食，到了的时候人去村空，一粒粮食都看不到踪影，不是被烧了就是被埋了。
即便想挖地三尺去找，也要有目标才行啊，老农们准备了两个月的时间，哪里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分散人马出去，那更糟糕，一路上偷袭骚扰，还没等到地点就被纷纷打散了，即便是再忠心的家奴也承受不住两成的伤亡，更何况，即便是家奴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主家的天都要塌了，作为主家的狗，难道就不需要考虑出路了么！？
不单单如此，地方上世家豪族的粮库被大量烧毁，这东西根本防不胜防。
就像王轩之前说过的，只要银子使到了，监守的人自然会帮你一把火给烧了。
“我军还有存粮，足够全军食用三年的存粮！”荀彧语气干涩地说道。
这些存粮都是之前剩下的，驱赶了三百万的百姓，存粮自然剩下了无数，够部队吃三年一点都不夸张，说到底部队不过区区四十多万罢了。
哈，曹操发出一声嘲笑，也不知道是针对谁，只是看向所有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嘲弄。
这一刻没人与他对视。
……
一月之后，睢阳城外。
一座是历经重新翻修的睢阳城，城内共驻扎有十万大军，城头飘扬着曹军的军旗。
一面是成八卦构架的连绵营寨，八万最精锐的大军集结在营中，刘备军的金龙旗高高飘扬。
曹操静静地站在城头，年近五旬的他显得异常苍老，特别是今年一年之间，猛地苍老了许多。
那日的议事最后不了了之，没有任何结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完了，一败涂地，再无回旋余地。
偌大中原，一共才两千万的人口，事实上挺空旷的。
事实上都不用闹起来，只要那些老农卷了粮食一哄而散躲起来，整个曹操阵营自己就垮了。
若是和平时期还好，世家豪门还有机会调动力量平定混乱，把那些藏不住佃户都重新抓出来挨个放血，可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们的那些实力早就被刘备大军盯的死死的，这么一个关键的节点，人特么都跑了，这不是扯犊子那么。
繁盛的曹操势力轰然崩塌，连带着消息传开后，军中也出现大规模的逃跑和投降，现在能集中在城内防守的不过是世家控制在手中最核心的那些力量，家族支脉族人。
事实上，便是这批人也算不上死心塌地，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只是一些族人罢了，无非还是恐惧刘备会秋后算账不放过他们罢了。
说起来这事真不怪刘备，还是王轩的名号过于凶残了，起码在世家中是这么流传的。
“也不知这些家伙后不后悔。”曹操嘲弄的一笑，想当年王轩搞出来招贤令的时候他就想过跟风，结果麾下的众臣都不同意，此事不了了之，再之后王轩又搞书籍推广，他还想跟风，再一次被麾下众臣阻止。
便是提升匠人地位这种事情，都是逼不得已之下的一些妥协，现在事情落到这一步，中原这些世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被灭族。
只是……曹操双拳紧握，手中青筋暴起，他是真的不甘心，为什么王轩最早帮的不是我！
王轩搞的这一套他一点都不介意。
便在此时，曹操忽见得远处走来几个人影，又过了片刻，一个打着旗帜的来到城下高声喊道：“我家王上与国师请魏王到城下一叙。”
“主公，不可！”夏侯惇等人齐齐看向曹操说道：“那王轩武力不明，但绝对是个高手，而且其人阴险狡诈，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来。”
“哈哈哈，诸位兄弟不必如此。”曹操此刻显得一脸轻松，好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对夏侯惇等人也再次变成了当初的兄弟相称，“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怕的，再者说，刘备、王轩却乃当世人杰，可我曹操也不弱于人，他两人断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的。”
“这……那我陪大哥去吧！”夏侯惇呆愣地看了曹操下后也露出笑意，没再称呼主公。
“不必如此，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说着，曹操挥了挥手从马道走了下来，“开城门。”
骑马来到了近前，此刻地上放着一个案几，王轩与刘备正从蒲团上站起，对着曹操招手笑道，“哈哈，孟德兄果然来了，快，快过来坐。”
曹操翻身下马，哪怕年近五旬依旧身手利落，有些激动地对着刘备与王轩拱手抱拳，“见过玄德老弟，载之老弟。”
来到蒲团前跪坐下来，看着面色苍老了几分的刘备和……曹操嘴角抽了抽，王轩这厮怎么还当年那副模样，“一别十几年，玄德老弟也老了，倒是载之还宛若当初。”
“嘿嘿，我跟你俩不一样，我又没争霸天下做皇帝的心思。”王轩笑着拿起茶壶给曹操到了一杯。
曹操和刘备相视摇头苦笑，还是王轩活的洒脱，他俩说起来真的有些羡慕啊。
“怎么没见夏侯惇兄弟一起跟着过来。”王轩好奇问道。
“呃……”曹操一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下。
“当初在酸枣，喝酒的时候可没缺过这两个家伙。”
王轩这么一说，曹操摇头一阵苦笑，他一下便明白了王轩的意思，之前确是他有些过于计较了。
就好像十几年后的同学聚会，作为一个不如意者，怕丢了面子，反倒是特别在意一些细节，生怕被人小瞧了。
“既如此那把云长、翼德、恶来几兄弟也叫过来吧。”说完，扭头冲着城头喊了两声。
夏侯兄弟显然都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看到曹操坐在那里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这会听到曹操的喊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赶紧纵身从城头飞了过来。
另一边王轩也对着身后招招手，关羽三人打马而来。
见关羽三人过来，夏侯兄弟立刻警惕起来，浑身肌肉紧绷，若不是看着曹操还安然坐在那里品茶，怕不是罡气都要放出来了。
落到曹操身后，两兄弟第一时间把目光牢牢锁定在走过来的关羽三人身上。
“你瞅啥！”典韦这小暴脾气，直接怼了一句，说起来，与夏侯兄弟交手次数最多的便是他了，两兄弟滑不留手，几次想杀人都没成功。
瞅你咋地这话憋在两人嗓子里终究没敢喊出来，一个典韦就很棘手了，更何况还有关羽和张飞。
“行了。”王轩一招手甩出去五个蒲团，“都过来坐。”
夏侯兄弟得了个台阶，冷哼一声跪坐下来。
关羽一声不吭地跪坐在刘备身边，张飞和典韦却毫无形象地盘膝坐下。
这些年都是坐椅子，跪坐什么的实在是习惯不了了。
一群武夫过来，喝茶什么的明显就不合适了，王轩袖子一甩桌面之上的茶盏就消失不见，再一甩袖子，酒壶小菜什么的便跃然出现在案几之上。
果然，曹操和夏侯兄弟对视一眼，传说王轩非是文武体系的修炼者，乃是另有传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男人之间的交往，烟能撬开嘴，酒能打动心，鲍鱼能让大家变成同道之人，咳咳，不要在意后面那句，几杯酒下肚，隔阂什么的一下子就被一扫而空，大家开始畅聊起来。
回忆往昔么，当年酸枣之时，虎牢关下云集了未来搅动风云的十几路诸侯，多年以后风云变幻，剩下的就只有在座的两方了。
而当初那么多诸侯之中，确实是曹操和刘备走的最近，最是趣味相投，每次饮酒都少不了对方，便是夏侯兄弟那时候也段时间也总是与关羽张飞典韦三人拼酒。
特别是张飞，偷了王轩蒸馏出来用于给士卒消毒的酒精，若不是这几个家伙身体都非常人，早就胃穿孔了。
众人一番畅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现在，曹操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载之，当初为什么你就选了玄德而不是我，难道那时候我曹操不如玄德么？”
“呵，你当初倒是比玄德兄强多了。”
“那你为何？”曹操问了出来，刘备三兄弟也是好奇地看向王轩，说实在的，他们也好奇王轩为什么选了刘备。
“正因为当初玄德除了云长和翼德两兄弟外一无所有，我才选的玄德啊。”王轩摊摊手，有些玩味地看着曹操，“若是我选了你，你能甘愿抛弃已经聚集在你身边的那些世家豪门么！？”
“这……”曹操皱眉，片刻叹了口气，是啊，他能放弃聚集在身边的世家豪门了，那是不可能的啊！
“这不就结了，我早就看透你们了。”说着王轩哈哈笑了起来。
“你就这么看不上世家？”曹操看了关羽几人一样问道。
“我从来没看不上世家啊，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以后都会有自己组建的世家，世家必然要存在，这是不可或缺的社会组成部分。”
“那你还这样搞，以后怎么收场？”曹操对此十分不解。
“那有什么，均田地，免田租什么的不过是现在罢了，只要鼓励生育，用不上十几年就能把现在的情况彻底打破，早晚还是会把一部分农民从土地上驱赶出来，到时候一切还是会回到正轨，本来我也不想的，谁让那些世家如此的丧心病狂了。”
“鼓励生育？”曹操皱起眉头，“若是如此，不出五十年，天下岂不是要再次大乱？”
他不相信王轩不懂这些，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天下大了去了，别说你不知道大汉之外到底有多么辽阔，咱们占据的土地才多么一点点。”
“不过是蛮荒之地罢了，如何比的了中原大地。”曹操撇了撇嘴。
“话不是这么说的，千年之前，现在的大部分地方还都是蛮荒那，东戎西夷南蛮北虏，现在也不都成我大汉子民的栖息地，说白了还是后人失去了开拓精神，不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只愿意争夺中原这繁华之地罢了。”
“别的不说，现在辽东地区就开发出了田地几千万亩，养活个几百万人不在话下，辽东更东北那边还有好大一片平原，足能开发出几亿亩土地，即便只能一熟，养活个千多万人口也不在话下，至于气候寒冷无法过冬的问题已经被彻底解决了。”
“就说现在，从东海之滨到玉门关外，铁路七天就能抵达，曾经的天堑变通途，有大船行于海上，海外无数巨大到足有一州之大的岛屿可供人居住，都是能一年三熟的好地啊，别说几千万人口，便是翻上十倍也能养活啊。”
“所以目光要放的足够长远，而现在这些不愿意走出舒适圈的世家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必须彻底铲除！”
“南方确有此等地域，交州便是如此，可那等烟瘴之地疾病繁多，很难存活啊？”曹操被王轩这么一说，脸上满是向往之色，作为一代枭雄，哪里有不想见识天地之广阔的。
“神特么烟瘴不烟瘴的。”王轩不屑一笑，继续说道：“汽油弹，夏侯惇你应该是了解的。”
想起了蜀中之战的夏侯惇脸色一黑。
“汽油撒出去，一把火点着，神特么烟瘴之地都给他烧成一片白地，再有多少蛇虫鼠蚁又如何，全特么烧个精光，之后想怎么开发还不是随心所欲。”
王轩一句话把众人都给噎到了，这方法也太过简单粗暴了，不过，想想漫天大火燃起，某些人还不满意，砍伐树木扔进去加加劲……
确实，一片白地，想怎么开发就怎么开发了。
以国家的力量能调动的资源不是普通农民或者一个世家能比拟的，真想开发哪里确实没那么费劲，也确实不需要砍树开荒了。
聊了这么多，眼见火候差不多了，王轩给了刘备一个眼神，刘备立刻心领神会。
“孟德兄，有没有兴趣掺一手，与我一同见识下这广阔天地？”刘备放下酒杯，郑重其事的看着曹操。
瞬间，酒桌上就是一静，大家纷纷看向刘备，在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后，目光齐齐转向曹操，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曹操握着酒杯的指节都因为用力过大而变的微微发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备，语气忽然变得冷淡，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招，降，我！！”
语气中有这一股愤怒之情蕴含在其中。
越是身份对等，越是不愿意服输。
输人不输阵，嘴必须够硬！
“谈不上，难道孟德兄就不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天地苍茫？”刘备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这理由不够！
曹操瞪着刘备一言不发。
王轩一抬手，一壶酒液就被他吸附到了手中，随即快速变成一团水球在手中缓缓旋转，另一只手指轻轻一勾，地面上飞出一捧泥土飞到酒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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