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宁远小侯爷锒铛入狱的消息就成为了京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料：“哎，听说了嘛？宁远侯府的小侯爷入了刑部的大狱。”
“是吗？就是那个包了宜春楼头牌的小侯爷？犯了什么事啊？”
“听说是谋杀。”
“哎吆吆，竟然敢谋杀。杀谁了？”
回答的人故意压低声音，语调也增添了几丝神秘感：“听说是那小侯爷被有心人设计，亲笔写下自己为了贪图上一任老婆的嫁妆，杀了她！”
“哎呦，真是可怕！原来豪门世家的人也贪财啊！我本以为只有咱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才缺钱呢！那豪门世家子弟哪个不是腰缠万贯，花钱如流水！”
“你这话说的，有些豪门大家啊，外面看起来富丽堂皇，内里早破败不堪了！”
……
阮芷菡与嘉靖王在一间茶肆间喝茶，隔壁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传了过来。
嘉靖王手执青釉莲花壶，壶身上描绘着清明上河图，壶嘴凌凌，茶汤如琼浆，茶面上泛着汤花。
嘉靖王的双手细长而匀净，洁白地宛若玉雕，连指盖里都泛着柔润的光泽。很难相信，如此白净的一双手，既可以推杯换盏，又可以手握尖刀，杀人于无形。
“今日我要进宫。”阮芷菡说。
闻言，嘉靖王细长的双眼眯了一下，他细润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漫不经心地问：“要做甚？”
“我去把昭雪接回来。她腹中怀着你的骨血，虽然薄嘉懿不会对她怎样，但是宫中那个地方，到处都藏着牛鬼蛇神，稍不注意就会酿下祸事。”
阮芷菡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看薄嘉懿的几任妃妾，谁都没有保住肚里的孩子。嘉靖王点点头：“这样也好。”
他举杯盏，眉眼含笑：“来，为壮士践行！”
清心殿。
薄嘉懿正在处理政事，李林武有些鲁莽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大声说：“皇上，皇后娘娘回宫了！”
薄嘉懿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奏折，问：“她在哪里？”
他话音刚落，阮芷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参见皇上。”
四目相对，短短数日不见，她竟是削瘦了许多，原本红润娇媚的脸现出了棱角，眼周下有浓重的暗影。
薄嘉懿挥挥手，对李林武说：“你先退下吧！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李林武立刻亦步亦趋地退下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在空中“霹雳巴拉”的相触，薄嘉懿先开了口：“你刺伤朕，又伙同嘉靖王逃跑，已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阮芷菡却挺直脊背，冷声问：“我今日回来，有两个目的。”
“哪两个目的？”薄嘉懿的眸光如森冷幽光，冥冥可现。
“第一，放了昭雪。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第三个人身上。第二，我有件事问你，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我。”
“是什么事？”薄嘉懿皱着眉头：“朕贵为天子，还没有人敢如此直言不讳地质问朕。阮芷菡，你是第一个人！”
“一年前的阮家灭门案，幕后指使是不是你？”阮芷菡抬头，目光咄咄逼人，有泪盈睫。
闻言，薄嘉懿的脸上有瞬间的僵硬。他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竟然会问起这件事。
“是谁和你提起了这件事？”他语调低沉，如灌铅般沉重。
“我只想知道答案。”
须臾，薄嘉懿薄唇挑起一抹冷笑，开口：“在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举？弄得你我各自难堪？”
闻言，阮芷菡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泪珠从眼眶中纷纷滚落而出。是啊，她的心中还是残留着那么一线希望，呐喊着告诉自己不是他，他没有害死她的全家。可是，心中却又清晰的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内心震痛，连话都说不连贯。
薄嘉懿凝视着她的眼睛，语调平缓，没有丝毫感情起伏：“你不是很讨厌文莲珺与她的女儿们吗？你不是与她们明争暗斗吗？朕那是帮你，一劳永逸！”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尖刀刺在阮芷菡的心上，划得鲜血淋漓，痛到不能呼吸。
“那么我爹呢？”
“你不是一直抱怨他自小将你扔在乡野？满心怨念，朕这是为你着想。”
阮芷菡的眼睛模糊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不断地上下翕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子坎在她的心上，涌动的鲜血向脑门冲去，阮芷菡猛然仰头嘶吼了一声，语调中满含悲怆，她一步冲上前去，袖口中“唰……”的一声出现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雪亮的匕首抵在薄嘉懿的脖颈上，泛着寒光的利刃直接划过他的领口，割开肌肤，鲜血渗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他毕竟是我血浓于水的至亲，你为什么可以瞒着我？你既杀了他，就不该娶我！让我做了这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让我死后该如何去面对父亲！”她癫狂地尖叫着，泪流满面，又哭又笑。
然而，任凭她尖叫、哭闹，薄嘉懿却始终抿着嘴角，不辩解不说明。
脖子被划破了，他眉头也不皱一下，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
阮芷菡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哭着说：“你说啊！你解释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又要娶我？既然你恨死了阮家，又为何娶我为妻？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知道真相，杀掉你吗？难道你连死都不怕吗？”
薄嘉懿冷硬地回答：“怕！我当然怕死！”
他一把抓住了阮芷菡的手腕，发现她的身体冷得冻人，四目相对：“可是，我更怕你难过！”
他诱魅幽深的眸底如一泓深泉，深不见底，将她的魂魄都吸了进去。
“那…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薄嘉懿撇过头去：“阮家人该死！”他的语调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闻言，阮芷菡的手臂“啪……”一声垂落了下去，空气中是死一般的静寂，猛然，她又疯了般尖叫起来，抓着他的手，指挥着他用匕首去划她的脖子。（未完待续）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