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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螺子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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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棠望着热气腾腾的苦药,皱了皱眉头:“嬷嬷,我可以不喝不?”

“还是这么怕喝药的性子,听话,喝了对你有好处。”

向海棠只得接过药,捏着鼻子喝了,药入胃,果然身上暖和不少,也舒服不少,感觉不到什么痛了。

用过早膳回到秀水阁,弘时已经等在那里了,听见说她回来了,迫不及待的飞出了屋里,跑到院子里头就看见了向海棠。

他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背着两手看着向海常,用他那清亮稚气的小嗓门唤她道:“向格格,向格格……”

向海棠走过来笑道:“今儿弘时阿哥怎么这么高兴?”

“你瞧……”他手往前一伸,“这是什么东西?”

“呀!”向海棠瞧见是个编得栩栩如生的竹叶蝈蝈,小胡子在风中微微发颤,就像要飞起来一样,惊叹道,“好精巧的蝈蝈,难道是润云编的?”

“才不是润云呢。”弘时将小脸一仰,抑制不住的开心,也有些骄傲,“是我阿玛编的。”

“你阿玛编的?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手艺。”

“嗯,我阿玛手可巧了,今早阿玛叫我去背书,我背得很流利,阿玛一高兴就编了个蝈蝈送给我。”说着,他将蝈蝈往向海棠手里一塞,“向格格,你帮我好好保管,省得让我姐姐瞧见了,又要抢去。”

润云笑着走了出来,说道:“怀真格格这么大了,又是个姑娘家,才不会跟你抢一个蝈蝈呢。”

“不对,不对,我姐姐惯会抢我的好东西,哪怕她不喜欢的,她也要抢,昨儿我还看见……”

说着,他突然想起武格格说的话,叫他不要乱说,否则姐姐会撕了他的嘴,他害怕的又捂住了嘴。

昨儿他还看见姐姐一把就抢过那个侍卫的玉坠呢,那个侍卫不肯给,姐姐就赌气将玉坠砸在地上砸碎了,可见姐姐根本不喜欢那个玉坠。

向海棠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问道:“昨儿你看见什么了?”

“……哦,没什么。”弘时嘻嘻一笑,“阿玛叫我跟着你好好读书,若明儿能背全《出师表》,阿玛还要赏我呢。”

“好,这就回屋去教你背《出师表》。”

向海棠一手握住他塞过来的蝈蝈,一手牵着他的小手进了屋,坐下刚教弘时读完《出师表》,苏培盛就捧着一个衣盒进来了。

向海棠奇道:“不是前些日子才送了一件云锦旗装吗,今儿怎么又送?”

苏培盛笑道:“主子爷也没见向格格穿过,以为向格格不喜欢呢。”

向海棠想到衣服好好的就被人剪坏了,脸上露出几份失落:“我穿过的,也很喜欢,只是四爷没瞧见罢了,叫四爷以后不必再破费了。”

说完,命润云将衣服收了下来。

虽然这件衣服不似云锦那般珍贵,也是上好的暗花绸缎了,不管是上面绣的花色,还是衣服颜色,都是她极喜爱的,看来四爷还是很会撩人心的。

苏培盛这边刚被润云送出去,那边正院的文锦又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霁蓝釉描金圆盒。

润萍满脸堆笑,赶紧迎了过去:“今儿起的什么风,怎么把文锦姐姐给刮来了。”

文锦笑道:“福晋吩咐奴婢送了一盒螺子黛过来。”

“螺子黛?”

润萍露出满脸向望,忍不住勾着眼睛看了一眼。

文锦看了她一眼,眼睛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不屑,笑着走到向海棠面前,打开了圆盒:“这是德妃娘娘赏下的,福晋通共才得了这么一斛,就差奴才送了过来。”

向海棠笑着推辞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敢呢,还请文锦姐姐回去转告福晋,福晋的心意我收下了,这么珍贵的螺子黛我实实不敢承受。”

文锦正要说话,弘时好奇的凑上前看了看:“螺子黛是什么,好吃吗?”

文锦噗嗤一笑:“弘时阿哥就知道好吃的,这可不是好吃的,是姑娘家描眉用的。”

弘时更加奇怪:“眉毛好好的,要描它做什么,往日我看到额娘和姐姐描眉画眼的也觉得奇怪,怎么我就从来不用描眉画眼了?”

文锦又是噗嗤一笑:“你是男儿家,男儿家是不用描眉画眼的,否则成了个什么了。”

说着,她看向向海棠道,“向格格也不必急着推辞,我们福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爱这些,也不忍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遂差奴才送过来的,莫非向格格不喜欢?”

她这样一问,向海棠倒不好再推辞了,好像要故意拂了嫡福晋的心意,只得收下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嫡福晋好意。”

“福晋还有一句话要说。”

“什么话?”

“有些事,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却不是她一个人睁一人眼,闭一只眼,众人皆不见的。”

向海棠一愣,随即道:“多谢福晋提点,良言于已,必定谨记在心。”

“话已带到,奴婢告退。”

“文锦姐姐,我送送你。”

润萍连忙屁颠颠的追了上去。

文锦也没看她,也没反对,任由她一路送出了院门。

弘时挠挠脑袋,疑惑的问道:“向格格,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呀,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将自己的一只眼睛闭了起来,冲着她挤眉弄眼道,“是这样吗?”

向海棠知道嫡福晋的意思,是嫌她坏了规矩,嫡福晋可以不计较,但这府里的女人却不能不计较。

她也不好跟弘时说这些,正要笑着岔过去,润云就提着一个花篮进来了,里面铺了一层刚摘下的桂花,顿时满屋甜香,她“咦”了一声道:“好好的,刚刚正院的文锦怎么过来了?”

向海棠将手上的螺子黛往她眼前一递:“送螺子黛过来的。”

润云想问嫡福晋怎么突然送这么珍贵罕见的螺子黛过来,见弘时在这里,也不好再问什么,弘时深深吸了一下鼻子道:“好香呀,润云,你摘这些桂花做什么?”

“做桂花糕呀!”

“哦,有桂花糕吃了,有桂花糕吃了。”弘时兴奋的跳了起来,差点流出了口水,又摇遥向海棠的衣袖道,“向格格,你做的糕点最好吃,你去做给我吃嘛,再帮我做一碗双皮奶。”

向海棠想了一下,笑道:“那等我回来,你一定要熟读《出师表》,当然如果会背就更好啦。”

“嗯。”

弘时高兴的点点头。

正好润萍回来了,向海棠便让润萍陪弘时读书,她和润云一起去了小厨房,润云这才问道:“嫡福晋为什么要送螺子黛给主子?”

向海棠将文锦说的话说了一遍,润云听了,默了默,心中一叹。

也不知是嫡福晋自己不满,还是旁人不满,亦或兼而有之吧。

不过,嫡福晋倒的确不爱打扮,她见主子受宠,有意笼络也没什么太奇怪。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眉头狠狠一蹙,露出几许嫌恶恼怒的样子:“对了,主子,刚刚我回来时又瞧见那个吴恙鬼鬼祟祟朝秀水阁张望着,若让人瞧见了,像个什么话!”

向海棠眉头也蹙了一下:“这个人,竟然还不死心。”

或者说,甘小蝶还不死心。

……

到了下午时分,向海棠听说四爷从十三爷府上回来了,连忙重蒸上一锅桂花糕,准备送到书房去。

刚走出秀水阁不久,突然就有人伸手挡在她的面前。

向海棠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那个吴恙。

润云顿时恼怒,喝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还敢挡住我家主子的去路!”

润萍亦怒声喝斥:“还不给我滚开,否则就将你交给主子爷发落!”

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吴恙和向海棠之间一定有古怪,否则,他怎么可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出来骚扰向海常,而向海棠也并未将这件事禀告主子爷。

可见他二人都有心,那个什么姓甘的表姐肯定只是个幌子。

怪道大格格那么生气,她瞧中了吴恙生得好,吴恙偏偏几次三番的与向格格拉拉扯扯,依大格格的脾性,剪了那件云锦旗装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

那大格格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依她的身份即使不嫁给什么尊贵的王公贵族,也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小小侍卫。

人啊!总是容易被皮相迷惑,尊贵如大格格也不例外。

那吴恙算个什么东西,再好看能当饭吃,他不过就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还请向格格怒奴才冒犯之罪!”

吴恙不仅没走,还冲着向海棠行了一个礼,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递到她面前。

“这是甘姑娘托奴才交给您的,请您务必看看,甘姑娘说向格格您母亲病重。”

听到母亲病重几个字,向海棠脸色不由的白了一下,接过了他手里的书信,吴恙尤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这信封里还有令堂托甘姑娘带来的信物,不过这信物奴才却没有看管好,弄碎了,还请向格格责罚,不过责罚归责罚,向格格务必要看了此信,否则,岂非辜负了令堂拳拳思女之心?”

“……”

哼!

润萍冷笑一声。

什么甘姑娘托他带来的信,什么信物?

分明就是情书,还有定情信物。

“你退下吧!”

向海棠已厌烦透了他的唠叨,不过更担心的是自个娘是否真的病了,她蹙着眉头想着前世这个时侯娘是否病了?

好像好好的,没听说有什么病。

若真是病重,怎么可能不找到京城来。

那应该是甘小蝶见不到她,实在没了法子,想以此为借口逼她见面。

这个甘小蝶还真是阴魂不散,想到前世之恨,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立刻弄死她的冲动。

她一边想,一边走,走了好远,吴恙还呆呆在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巴望着能亲眼瞧见她打开信封瞧一瞧,他回去也好给小蝶姑娘一个交待。

他就不信向格格能如此狠心,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顾。

润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瞧其丧魂落魄,依依不舍的样子,更觉她自己猜得绝对没错。

忽然,一阵风起,吹落道两旁桂花树上花朵如雨般漱漱落下,一朵一朵淡黄的小花沾在向海棠发上,衣襟,像是初生小鸭嫩嫩的绒毛。

到了书房,就瞧见一个身形消瘦,蓄着山羊胡,头上顶戴花翎,身着八蟒四爪,绣虎补服官袍,年约四十出头的男人走了出来,向海棠也不认得他,连忙退避到一侧。

那人看了一眼向海棠,眼睛里带着几分复杂之色,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苏培盛见她来了,也没有进去通报,只笑吟吟的迎了过来:“向格格你不认得他,他是凌柱大人。”

向海棠也没多将这个名字放在心上,只是刚才他特意看了她一眼,倒让她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凌柱大人是谁?”

“钮钴禄凌柱,四品典仪官。”

“……”

钮钴禄凌柱?

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苏培盛看了一眼她手里捧着的食盒,笑着伸手替她推开了门,“向格格进去吧!主子爷这会子应该也饿了。”

向海棠点点头,将润云和润萍两个丫头留在书房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苏培盛体贴的在外面重新拉上了门。

四爷穿了一身家常的月白长袍,正低头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信件,从向海棠的角度望过去,正好瞧见他的侧脸。

向海棠这才发现,原来他不仅生得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睫毛也很长,像鸦翅似的,在眼睑下投下一层扇形阴影,这让他冷峻的面孔又凭了几分脆弱的阴郁。

她轻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他却慢慢的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缕暖意融融的笑。

“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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