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又控制不住……”
“你这说话方式就不妥。”方父皱眉打断她的话,“别总拿她当病人,她是你妹妹。”
方妍低下头。
程迦道:“我没自杀,想吃药,但一时心急吃多了。”
方父拍拍她的肩膀,“上车,回家好好休息。”
程迦点头。
“张嫂给你做了很多补身……”程母抬手拉程迦的肩膀,程迦侧身躲过。
上车后,方妍看看父亲,又看看程迦,问:“程迦,你去格什么木,做什么?”
“……找人。”
方妍看她不想答,想着父亲的话,就没问了。
程母却开口道:“男的女的?”
“……男的。”
程母闭了嘴。
程迦回到方家别墅,她嫌身上脏,洗了个澡。
流水冲洗她的身体,她立在镜前打量自己,不知不觉就想起那晚简陋的客栈浴室里,她和他在镜前的疯狂。
时间错乱。她的浴室精致堂皇。
她想,她至少应该和他睡一夜再回来。
她走近了看镜子。脖子上的伤口早结痂脱落,胸脯上的枪伤也好了,留下很深的疤。她擦干自己,出浴室换衣服。
有人推门进来,是程母。
她很久没说话,程迦问:“有事吗?”
程母道:“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个男人知道吗?”
果然是亲妈,看得准,出刀也准。只是,程迦在格尔木车站的那一刻才发觉,根源不是那些男人,而是母亲。
“他不用知道。”程迦说,“他很好。”
“迦迦,听话,好好接受治疗,别再……”
“我没自杀。”
“反反复复,这种话你说过多少遍?”程母压低声音,忍了又忍,看不出是痛苦是生气还是羞耻,“居然在车站肮脏的公共厕所……”
“这次真的是意外。”程迦有些脱力,“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讲……”
“我也累!你能不能听话地把病治好,别再折磨我了?”
程迦手脚无力,“原来是我在折磨你。”
她消极的讽刺,让程母冷静下来。她审判道:“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有多不负责任吗?”
程迦盯着镜子里的程母,“你告诉我责任是什么?”
程母抚额,忍怒道:“我请你别再提那些陈年……”
“责任是抢你女儿心爱的男人,责任是鼓励你的继女去喜欢你女儿的男朋友?”
两人同时大声后,房间里陡然寂静。
“你不是爱,是臆想。徐卿是你父亲的朋友,他对你是出于对晚辈的照拂,你却幻想那是爱,幻想你们是一对。医生说了,你对他是丧父后的恋父情结和自责。”
程母说到此处,眼底划过一丝痛苦。
“要不是你任性,非要大晚上去吃冰激凌,你爸会出事?那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怪过你一句没有?”
程迦什么也没说,她想到了格尔木车站里被女人护着的小男孩。
母亲的确没怪一句,她直接冲进医院抽她,被医生护士拦住,她于是走了,她住院半个月她都没去看。还是徐卿照顾她。
母亲和女儿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至亲的人互相伤害起来,至狠至厉。
“你从不和我谈你的事,王姗和我都比你亲。你什么都不说,恋爱也不告诉我。如果知道江凯是你男朋友,我怎么会鼓励王姗?后来事情闹大,全因你性格太硬不饶人。如果是江凯出面,就不至于闹出那个结果。”
程迦脸色惨白,仍想着格尔木车站里被女人护着的小男孩。
心灰意冷,大抵就是此刻她这种感觉。
“你就这样安慰自己吧。”她走过她身边,还击,“对了,你得感谢徐卿,那时我年纪小,他虽然喜欢我,忍不住对我好,却一直拒绝我。不然你就和你女儿睡了同一个男人。刺激吗?”
程母白了脸,啪的一巴掌扇在程迦脸上。
很快,方妍冲进来,急道:“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能打人呢?”
“不用关心,不疼。”程迦拂开她的手,提包出去。
方妍追着她,“程迦你需要休息啊!”
程迦头也没回。
狭窄的室内,灯光朦胧。
“准备好了吗?”男人问。
“嗯。”
他摸了摸那块子弹造成的伤疤,问:“罂粟花?性感、魅惑,谜一样。适合你。”
“艳,俗。”
“你喜欢什么花纹?”
程迦告诉了他,问:“你刺过吗?”
“没有。要文好这个,难度大啊。”文身师说,“我尽力一试。”
程迦抬起眼睛,望向窗外。
城市的夜空灰蒙蒙,她却看见了“夏季大三角”。
青海。
月黑风高。
黄土山坡,一望无垠。几棵笔直的白杨映在夜空,留下漆黑的剪影。
疯子开着吉普车七弯八绕,碾过一片野生麦田,停下。他下了车,就着月光四处看看,高原起伏,没有动静。
他往一处凹地走,绕下山坡走到宽敞的空地上,窑洞门里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疯子过去敲门,压低声音道:“对眼儿,我,疯子。”
很快,门拉开一条缝,瘦瘦的对眼儿警惕地四处看,“没人跟着吧?”
“没,我注意着。”
疯子进去窑洞。
四壁黄土,吊一只白炽灯,万哥斜靠在炕上抽烟。一帮弟兄在清点羊皮。
万哥见了他,警惕道:“你怎么知道这儿?”
“我问了对眼儿。”疯子弓着腰溜过去,嬉皮笑脸,“万哥,我一出来就找您来了。上回怎么拷打我都没供出您,就想着回头跟您混,您得收下我啊。”
“对眼儿,下次再冲人透露这地点,我就剁你手指头。”
对眼儿急道:“万哥,疯子和我从小穿一条裤衩。上次他表现好,我以为您准了。”
万哥斜眼看疯子,“你倒出来得快。”
疯子琢磨着不对,赶紧道:“那娘儿们不是没证据嘛。我一直不松口,也就这样了呗。”
“那娘儿们,哼!”
疯子看一眼万哥缠绷带的废手,他有所耳闻,道:“万哥,我上次狠狠打了那女的,嘴都打出血嘞。踢了也踹了,就是给你消气。”
“这么能耐怎么没把她杀了?”
“她都被我打趴了。我揪她脑袋割一刀,谁想她还有力气抢刀。我不是想着得留条命报效万哥您吗?”
万哥呼着烟雾,“那女的是拧。我这儿正缺人手,你嘴够硬。跟着我好好干,不会亏待你。”
疯子点头哈腰,“哎哎。”
万哥叼着烟,望向羊皮笑一声。
黑狐要爬到生产链顶端,去南亚那边做沙图什披肩生意。可他手上的羊皮和军火买卖渠道,万哥还没完全接手。就怕其他和黑狐有生意往来的盗猎团伙占便宜。
等这批羊皮送去给黑狐当学费,他自然卖他独家资源。到时他就是新的黑狐。
疯子望着一堆堆羊皮山,惊叹:“这么多?!”
对眼儿说:“有自己打的,也有找别的团队收的。万哥带咱们单干后的全在这儿,所有家当都压上边了。这次发了财,以后更好干。等黑狐走了,咱们又打羊,又当中间商,赚大把的钱。”
疯子来时还犹豫着程迦那五千块信息费,现在早抛脑后,摩拳擦掌道:“有什么我……”
话音未落,屋外空地传来猛烈的急刹车声。
众人一瞬间没反应。
“该死的!”万哥突然怒瞪疯子,从炕上蹿下来,大吼,“拿家伙!”
一伙人四下找枪,但窑洞门骤然被踹开,门外一堆枪口瞄准了他们,“把手举起来!”
所有人都不敢动。
万哥反应最快,手脚并用地爬上羊皮堆,跑到里边抓着天窗上吊着的绳子往外爬。彭野追上去,两三步蹿上皮堆,万哥速度极快地爬到窑洞顶收了绳子,彭野对天一枪。
万哥惨叫一声,掉下一小块血淋淋的耳朵,可人到底是爬出去了。
彭野骂了声:“操!”
谁也没料到万哥警惕性挺强,居然在洞里留了根绳。
其余人全抱头蹲在地上。
疯子立马转向,冲彭野甜蜜蜜地笑,“哎哟队长,又见面啦……我正准备侦察了给您带消息呢!没想您自个儿就上门……”
彭野道:“带走!”
达瓦上前,一脚把疯子踹在地上跪着,绑他的手。
“队长,那五千块信息费我不要了,为动物保护事业做贡献,您可别冤枉我一片好心……”
“呸!”对眼儿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我们全部家当都在这羊皮里边,亏我和万哥说好话,拉你一起发财。万哥一定会宰了你……”
彭野走出去看一圈,发现这儿是三年前移民工程留下的荒村,亏得万哥能想到躲在这儿。
起程返回时,彭野问胡杨:“黑狐那边怎么样?”
“还没找到。”
他们已经根据安安的线索查出黑狐名叫安磊,三十六岁,未婚,没有密切联系人,只关心妹妹。
胡杨说:“如果他坐火车飞机或住宾馆,就会被发现。但这些天都没消息,应该还在青藏地区。”
彭野说了声好。
“不过说起来,抓到他了取证工作也难办。不是在杀羊或贩卖现场当场抓获,物证难搜集,团伙里没人见过他的脸,人证也没。总不能就指着他的疤说是黑狐吧?”
彭野道:“总会有机会。”
“怎么说?”
“我看了下,万哥这伙人是彻底端了。他所有身家都在这儿,倾家荡产,只能再去找黑狐。”
胡杨道:“可黑狐不会继续干啊。”
彭野淡笑一声,“如果黑狐没钱了呢?”
“黑狐这些年赚了多少钱,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胡杨一愣,“那钱也不能随身带着,只能放……七哥,你……”
“明天给周局长打电话,把‘安磊’的钱找出来。”
正说着,手机响了。胡杨奇怪,现在午夜一点,谁这个时候打电话?
彭野看一眼,接起来。“林教授……时差六个小时……没关系……好……我下个月想办法过去……好……好……谢谢谢谢……”
他收了手机,脸上竟露出极淡的轻松。
胡杨说:“七哥,你最近干什么呢?从几个月前就神神秘秘的。”
“大事,好事。”彭野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办成了再告诉大伙儿。”
上海。
一个月来,《风语者》摄影展走了十多个城市,取得空前高涨的搜索和话题热度。
这段时间,程迦频繁穿梭于各个城市,忙得没时间干别的任何事。从青海回来,被程母扇一巴掌后,她离开上海去了北京,跟着展览走。
她想过主动找方妍聊聊自己目前的状态,除了吃药,她还需要心理干预。但这段时间太忙,实在抽不出空。
最后一场,回到始发站上海。
结束那晚,经纪人准备了答谢晚宴。同行、媒体记者、各届关注动物保护的人士纷纷赴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经纪人拉着程迦结识在场的各位,程迦收获一堆赞美,又被敬了一堆酒,有些缓不过劲。
手机在包里振动,程迦借口离开,走到一边接起,是方妍。
“程迦,我看你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接到。不好意思啊。”
“原打算找你聊聊。”程迦揉揉额头,发觉今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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