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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98章 公元前1755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汉谟拉比首先同意了一项律令, 允许奴隶自赎其身。
这项律令是悄然颁布的,是在几户想要为奴隶赎身的奴隶主面见汉谟拉比,亲自递上请求之后, 汉谟拉比点头同意的。
这些奴隶在偿还了自己的身价之后,可以成为自由民阿维鲁,与原先的主人家签订雇佣协议。他们一般吃住用都还要靠主家,因此工钱少得可怜。
但是, 有了自由民的身份, 可将来能够拥有自己产业的指望,他们此刻的心态已经无比满足, 能够干劲十足的去干活儿了。
风声一旦放出来,立即又有尊贵的阿维鲁跑到汉谟拉比面前, 警告汉谟拉比:这个先例一开, 恐怕会很快引起大贵族的反弹。
谁知汉谟拉比当即甩出一条限定条件:这些“赎身”的奴隶, 祖辈都是巴比伦的自由民。
在汉谟拉比建立巴比伦王国之前,两河流域曾经经历过一段频繁的战乱。各城邦之间, 各城邦与赫梯之间,都发生过无数次战争与劫掠。
发生劫掠之时, 人口是被作为最重要的财富被抢夺来,抢夺去。很多巴比伦人被抢劫到了邻国,沦为奴隶,随后又被转卖回巴比伦。这意味着巴比伦人正在奴役自己的同胞,奴役他们曾经的邻居、友人,甚至是亲戚。
因此汉谟拉比理直气壮:“王为什么不能让这些人重新成为巴比伦的自由民?他们本来就是。”
尊贵的阿维鲁们无法反驳,但是他们敦促汉谟拉比在律令上增加一条限制条件:只有曾经的巴比伦人自由民才能为自己赎身。
汉谟拉比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殊不知, 这已经为奴隶到自由民的阶层跨越打开了一条通道。
很快, 汉谟拉比又增加了一条律令:“在国家需要时, 王有权征用瓦尔杜服兵役,征用的瓦尔杜能够抵充税金。”
大贵族们对此并无太多异议:在他们看来,瓦尔杜是可以与白银划等号的。既然王同意用人抵充税金,那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但是在贵族们的视野之外,还另有一条律令是专门颁给军方的:“服满兵役三年的瓦尔杜,可以转为自由民阿维鲁。其妻子与子女,一并获得自由民身份。”
另一条通道也打开了。
汉谟拉比双手托着写满了律令的泥板,问他身边那个“笑嘻嘻的小坏蛋”:“这正是你想要的吧?”
伊南微红着脸点点头。
她在这个时空的目标并不是见证奴隶制的消灭,在现有的生产关系下,完全消灭奴隶制是不可能的。但是上升通道已经出现,阶层矛盾出现缓和——而且这些与她在这个时代的观察目标:法律的出现,息息相关。
“希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汉谟拉比问面前一步远的地方,躬身站着的黑袍礼官。
“禀报王,所有的‘习惯法’已经都整理出来,您以前的‘判例’正在整理并提炼。”希律朗声回答。
自从他回到巴比伦之后,就已经将“正义之门”的差事都交给了身边其他的礼官,自己则专心整理相关法令。他的目标是,整理出一套,可供礼官处理投诉、判决案件时参考的完整法令文件。
“不是这个,是问你,你打算拿自己的穆什钦努身份怎么办?”
汉谟拉比似乎对希律正在做的这件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反正有希律在,一切都交给他便是。
希律吃惊地抬起头,眼神飞快地在汉谟拉比身后的伊丝塔小姐脸上扫了一眼。
自从汉谟拉比允许奴隶赎身之后,就有很多人猜测,王会不会允许穆什钦努也自赎其身。
但穆什钦努与奴隶的情况还是不尽相同。他们是王室的从属,没有拥有不动产的权力,但是因为帮助王室打理财产,他们的生活事实上也能过得很富裕。
然而地位低下自不必说,当初希律在萨米耶王子面前曾经受过折辱,那是每个穆什钦努都需要忍受的。
如果希律选择自赎其身,成为自由民阿维鲁——他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娶伊丝塔小姐,但同时他就必须要辞去王室礼官的职位。因为所有的王室礼官都由穆什钦努担任,以保证他们对王的绝对忠诚。
希律想了想,低下头对汉谟拉比承诺:“尊敬的王,希律暂时不想有所改变。”
“希律手上有极为重要的工作,现在只想埋头做事,眼中也只有那些差事。”
伊南站在汉谟拉比身后,听见这话,心中微微震动。
获得更高的身份、过上富足的生活,迎娶心爱的女人——希律明明面对这样的机会,却直言放弃。他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让正义之光照耀大地,消灭一切罪与恶,使强者不能压迫弱者。”——这一句誓言,希律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在践行。
伊南顿时笑了,她果然没看错这个男人。这个世上,如果有谁能独力完成编纂法典的伟业,那必定是希律,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能够担起这个重任,完成这项伟业。
汉谟拉比奇怪地望望身后的姑娘,又望望希律,咳嗽了两声说道:“奇怪……王原本以为……”
汉谟拉比原本以为身边这两个小的两情相悦,毕竟他们合作无间,彼此能够心意相通。
但是他问起此事,却一个说自己只知道干活不想其他,另一个却眼里流露欣慰——这不大对啊!
只见希律的腰更弯了些,他诚恳地解释:“事实上,希律一无所长……也只能做做那些与律令相关的差事。”
伊南望着希律,心知他这番话并不是在自谦。
希律是强大的,也是卑微的。他充满勇气,也心存恐惧。
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差不多真正了解了希律这个人。
“随你们,随你!”汉谟拉比高兴地挥挥手:王本来已经觉得没什么指望了,现在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么说来,他膝下那些王子,竟然还有些希望?
汉谟拉比回到巴比伦之后,很快迎来了巴比伦历的新年。
伊南的腕表上更新了时间,现在已经来到了公元前1755年。
老国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频繁地生病,越来越离不开人。
越是这种时候,老国王对自己的继承人人选就越感到迷茫。
“王多么想再活五百年啊!”汉谟拉比有一回当着伊南的面感慨道,“巴比伦王国就能永远繁荣,永享盛世……”
伊南:这话听着好耳熟。
“究竟怎样才能将王国妥善地延续下去?”汉谟拉比问伊南。
偏巧伊南知道答案:需要制度,制度可以帮助维持稳定的社会秩序,直到生产力推动生产关系再一次发生改变。
但是汉谟拉比满心里想的却是其他:“伊丝塔啊,王的那些不成器的儿子,真的没有你能看上的吗?”
伊南微笑着摇摇头。
她知道汉谟拉比事实上有心把她嫁给某一个王子,这样事实上他就等于把整个王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但是她不能做这种承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腕表上又会推送倒计时。目测她本次观测任务的进度,距离结束应该也不远了。
老国王哀声叹气,去叫人把占卜师请来。
“王要问一问神明的意思。”
占卜师到来,一眼瞥见了室内的伊南,立即尖声说:“室内的女眷请自动屏退。”
伊南险些笑出声:这个占卜师生得尖嘴猴腮,穿得花里胡哨,刻意装扮出一副神神叨叨,能与“神明”沟通的模样。她对于这种无端端就把女性排除在外的“神棍”并没有什么好感,临走时索性瞪了对方一眼。
占卜师是个瘦小的中年男子,他被伊南瞪了一眼,一时间竟觉得目眩神摇,几乎无法自制。
汉谟拉比哼了一声,问:“怎么了?”
占卜师当然不能说他见到美人然后色心大动,只能面带惊异地说:“那名少女……那名少女,十分不同。”
汉谟拉比深深地叹一口气,说:“王早已知道她十分不同,但现在说这些又没有什么用。”
“请你替王问一问神明的意思。”
时下在巴比伦,占卜相当流行,大到王国的国运,小到日常琐事,皆可占卜。
这位占卜师虔诚地应了一声“是”,就盘膝在王面前坐下,双手在胸前紧握,虔诚祷告,然后再把他随身携带的“道具”都拿了出来。
占卜师在王庭中的水磨石板地面上铺开了一幅地毯。然后取出了一枚骰子,和若干代表自然界各种事物的棋子十二枚。
他将十二枚棋子摆成了一个圈,然后依次掷出骰子。
占卜师用的骰子不同于普通人游戏喝酒猜拳时用的六面骰子,这种骰子是二十面的1。
占卜师每掷一次骰子,就将圈子中的某一枚棋子移动位置。掷过十二次之后,十二枚棋子就在占卜师面前形成了一副特殊的图景。
占卜师耐心端详这幅场景,越看越是惊讶。
汉谟拉比觉得他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
占卜师惊得面无人色,颤声说:“伟大的巴比伦的王啊,小臣这里,像是收到了神的谕示。”
汉谟拉比轻哼一声,心想:叫你来就是为了请教神明的意旨的。
谁知那占卜师突然一推身体,改坐为跪,趴在地面上,双手张开,大声说:“神明的谕示是:真神已经悄然来到了巴比伦……”
汉谟拉比又惊又喜,扶着座椅站起身,双脚一软又坐了回去。
“真神……真的来到了巴比伦……是木星之神马尔杜克吗?”
占卜师望着面前的棋子分布目瞪口呆,摇头说:“不是……是来自另一个城市的守护神。”
“另一个城市的守护神……”汉谟拉比陷入沉思。王伸出双手,支撑住自己的额头,随后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
巴比伦城市之外,几乎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作为城市的守护神。
可是来到巴比伦的真神,竟不是巴比伦自己的守护神马尔杜克吗?
过了好一会儿,汉谟拉比陡然抬起头,问:“你确定?”
占卜师赶紧摇头:他一个搞算命的,哪儿能确定任何事?
“小人,小人今晚再观察一下星象……再确定一下……”占卜师见到汉谟拉比面色不善,赶紧这般说。
夜间观星的结果帮助占卜师“确定”了他的结论,并且具体指明了“另一个城市”的方向,巴比伦的东南方。
“王这次出巡,正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原来王就是从天而降的真神!”占卜师一时激动,双手将高帽给汉谟拉比戴上。
汉谟拉比抬脚便踹:“滚!”
他是不是真神,他自己能不知道?
占卜师麻溜滚了,留汉谟拉比一人,独自坐在王庭里,对着漫天的繁星,坐了一夜。
第二天,汉谟拉比便命人请伊丝塔小姐来到宫中。
“伊丝塔小姐,王想要请您指点迷津。”
面对这个年轻女人,王这一次显得十分友善,友善而恭敬,不再如父祖辈那样亲切,也不再叫她“笑嘻嘻的小坏蛋”。这令伊南扬了扬眉毛,感到十分好奇。
“去年在夏宫之中,您曾经向汉谟拉比提过,这世上,只有王一个人,拥有神授的王权。”
汉谟拉比谦虚地自称其名,这令伊南更加惊异。她听说了王请占卜师晚间占星的事,因此很想知道现在汉谟拉比的态度,是否与昨晚占星的结果有关系。却没先到汉谟拉比先提起了那件旧事。
“汉谟拉比想向您询问的是,怎样才能向世人证明,汉谟拉比手中的王权,是神授的?”
伊南眼珠一转,头脑在飞快地思索:汉谟拉比已经掌权数十年,带兵东征西讨,整个巴比伦王国在他治下俯首帖耳。世人都早已相信,汉谟拉比正是木星之神马尔杜克在人间的代理人——但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汉谟拉比看她的眼神就已经知道她读懂了自己,晓得自己这个问题并不是为自己而问的。
汉谟拉比想要问的其实还是那个问题:他手中这样神授的王权,如何才能够世世代代地流传下去。
他那些不成器的子孙后代们,如何才能凭借祖先的智慧,继续妥善地治理这个国家,让它按照现在的状态,继续这么走下去。
他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郑重向面前的女人躬身。
这已经是王能够做到的最高礼节。
“美貌而聪慧的伊丝塔小姐啊,汉谟拉比诚心请您赐教。”
望着苍老而谦卑的巴比伦王,伊南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开口:“有两个方法。”
“第一个方法,是铸币。”
“铸币?”
“是的。”
目前整个两河流域,都已经脱离了古老的实物交换“麦元”体系,开始使用贵金属作为货币。货币的使用靠称量,人们使用巴比伦铸成的统一规格的“砝码”,来称量白银或者黄金的重量。
现在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首饰作坊铸成的“舍客勒银”,把白银分割成接近一舍客勒的“标准重量”,这已经基本成为“钱币”了,但是它和后世的“钱币”还有些差别:上面没有币值,也没有发行人的具体信息。
“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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