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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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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真是不太像。
“驸马都尉, 位在侯爵之下,伯爵之上,一旦受封, 足以算得上京中一等一的贵戚,却无一点实权,便是能有一二差事,顶多也是陛下看在公主的份上,给些无关痛痒、主持礼祭之类的琐事, 若是就为了做个驸马都尉, 陛下何必今天又是文试, 又是武试, 定下如此高的标准,岂不浪费?”
“今日内廷司的考察内容,我倒觉得,像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贺顾挠挠鼻子,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陛下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爹, 殿下又自小备受爱重, 陛下不想她明珠暗投, 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你看今日, 长公主殿下驳斥那个姓赵的, 将他文章不足之处说的一针见血,殿下这般才貌双全、神仙样的女子, 若是许了绣花枕头一包草, 连几句简单经义都解不明白的蠢货,岂不是太委屈了么?”
贺顾说到此处,脸上又开始出现了那种近乎于两眼放光的表情, 王沐川见了,心中简直犯堵,瞬间不想搭理他了。
征野也觉得自家世子爷,最近有些太过于春光灿烂了,眼下王家二公子在,竟也不收敛一些,不由得有些尴尬,赶紧干咳了一声,想叫贺小侯爷在外人面前稍稍克制一些。
他又哪里知道,贺小侯爷这可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情窦初开,他这是老房子着火了,烧的那叫一个生猛,哪有那么容易浇灭?
王沐川好话说尽,见贺顾还是油盐不进,盲目乐观,也只得闭了嘴。
只马车到了王家宅邸门前,下马车前他才深深看了一眼贺顾,问:“万一陛下不赐婚,你要如何?”
贺顾道:“怎么可能,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能诳我一个毛头小子么?”
王沐川叫他这幅冥顽不灵的模样,气的牙关都紧了,他腮帮子抖了抖,冷哼了一声,跃下马车走了。
连贺顾那句“改日再见”都没听完,背影十分无情。
贺顾莫名其妙,看了看征野,道:“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征野干笑一声,道:“王二公子不是一向如此的么?”
贺顾道:“也是哦。”
便不多想王沐川究竟搭错哪根筋了。
只是刚才他说的话,倒叫贺顾深思了一下:若是陛下不把长公主许配给他怎么办?
其实上辈子贺顾和长公主的婚事虽然没成,二人还是有几分缘分的。
或者说,他和长公主的亲弟弟三皇子裴昭珩,还是有几分缘分的……
当初太子登基后,在金陵养病的三皇子受封为恪王,恪王与二皇子裴昭临不一样,贺顾记忆里,恪王殿下是个十分与世无争的人,听说他七八岁得了哮症,受不得北方天寒,便送去了金陵养病,一养便是二十来年。
按理来说,恪王这样从小长在京外的皇子,即便他是小陈皇后所出,也毕竟没在皇帝膝下长大,若论与君父的感情,肯定是远远比不得太子的,在太子登基前,他也没对太子产生过什么威胁。
更遑论上一世,太子在贺顾与一众拥立之臣的辅佐之下,登基后又杀了二皇子裴昭临,他这皇位本是稳若泰山的,可惜最后,他却仍是给恪王安了个“大不敬”的罪名,叫贺顾亲自前往金陵恪王府,将他押解回京。
虽说是吩咐了押解回京,新帝那时却私下特意嘱咐了贺顾:“倘若恪王有不臣之意,可就地格杀,无需奏请。”
贺顾跟随他多年,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新帝想要斩草除根,却不愿意自己脏了手,便让贺顾这把刀去,话不必说的太明,刀心里当然也清楚。
这位太子,可并不像一众大臣,多年以来,以为的那样仁厚贤德,太子的猜忌之心,可一点也不比他的皇父轻,甚至……还要更甚几分。
除了恪王也是皇后所出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层关系在——
恪王与长公主是双生子。
在大越朝,双生子并非是什么详兆,尤其是皇后所出的双生子,更为司天监视为不祥。
毕竟国无二主,天无二日,倘若其中一个将来为帝,试问外面有一个和皇帝相貌完全一样的亲王兄弟在,龙椅上的君王,如何能安枕而眠?
双生子只留其一,一直是未曾明言,但所有人,却又都心知肚明的规矩。
好在长公主和三皇子姐弟俩,虽为双生子,却是兄妹,并非同性,储位也没有落在三皇子身上,兄妹两个,这才俱都保全了。
只可惜司天监那群神棍实在可恶,从长公主和三皇子降生,就没少旁敲侧击的明示暗示双生子不祥,又整日唧唧歪歪说什么夜观天象,双生子恐怕会妨害东宫储君,搞得皇帝当年,也是十分不胜其烦。
是故三皇子会被送去金陵养病,倒也不全是因为体弱,也有一层众臣心知肚明的原因——
怕他真会如司天监所言那般,妨了太子殿下罢了。
对一个承平日久的王朝来说,无论是高门勋贵、还是清流世家,没有什么比江山稳固更重要的了。
不稳定因素还是排除了的好。
只是贺顾跟随太子多年,也知道司天监的人,不止是因着为了国朝考虑一个原因这么说,真要深究……
不过是他们也不敢和太子的亲舅舅,陈大人作对罢了。
贺顾前脚刚奉命前往金陵,抵达恪王府时,却并没有见到恪王,那时好像是因为……
贺顾坐在马车里,想及此处,忽然忆起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重生后他一直无意识的,不愿去回忆那些实在算不得愉快的前尘往事,但此刻事关长公主,他却想起来了——
因为那时恪王得到消息,说亲姐姐长公主,不知缘何在京中暴病而亡,恪王府的下人说,就在他到金陵的前一天,恪王已经启程前往汴京,回去给姐姐奔丧了。
那时贺顾扑了个空,只得又带着手下,快马加鞭原路往回赶,最后终于在京郊追上了恪王。
贺顾知道皇帝特意私下嘱咐他,便是暗示他寻个由头,直接在路上了结了这个祸患,若是真的将他押解回京,再想在京中杀了恪王,文武百官御史台纳谏,只会麻烦重重。
但这一次,贺顾却鬼使神差的没能下手。
这也是上一世贺顾第一次没有听从太子的命令,也是因为这一次明面顺从,实则抗旨,太子终于开始对他产生了忌惮之心。
贺顾追上恪王时,恪王轻骑简从,一身黑衣,带了顶帷帽,侍从只说恪王殿下有哮症,汴京又正值三九,殿下受不得天冷风大,只能以帷帽遮挡。
恪王竟然一见之下,便猜出了贺顾的来意,问他:“侯爷可是来拿本王的?”
贺顾沉默着没回答。
他不回答,恪王也不恼,只淡淡道:“或者说,侯爷是奉皇兄之命,来取我性命?”
贺顾被他道破来意,却松开了掌心攥着的长刀刀柄。
……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恪王殿下看起来实在羸弱,完全不像是能威胁帝位之人。
太子登基后,已然是想法子弄死了继皇后,二皇子和其生母元贵妃这对母子,也一起上了路。
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病弱的兄弟,竟也要赶尽杀绝。
贺顾看着带着帷帽,在雪中不住轻咳的恪王,新帝的多疑和狠戾,第一次让贺顾心中产生了几分畏惧。
他不由得开始想,日后新帝坐稳了皇位——
又会不会对他这个,有着从龙之功,手握重兵的臣属露出獠牙?
贺顾沉默良久,道:“新皇登基,王爷却未曾在三十日内上奏贺表,已被众臣参劾王爷大不敬之罪,我不过是奉命押解王爷回京,听候发落罢了。”
恪王似乎愣了愣。
“你不杀我?”
贺顾的唇在寒风中有些干裂,只道:“王爷多心了。”
贺顾便这么押送着恪王回了京,长刀刀柄攥了整整一路,却始终未曾出鞘,等到了京城,大雪纷飞的三九寒天里,人人露出的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可他手心里的汗水,却竟然多到让他握不稳刀柄。
刀,还是未曾出鞘。
贺顾这一路心中纠结着,口上却和恪王攀谈了不少,一谈之下,他才发现这位一直留在金陵的病弱王爷,竟然也是个见地不俗,颇有才学之人。
贺侯爷甚至发现,他和恪王二人在许多事上的观点,都十分相似,一时竟然还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若是他没有这副病弱身躯,太子的皇位,恐怕就不止要和裴昭临相争了——
贺顾想及此处,才猛然想起,这人可是他所追随主君,如今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却和人家无话不谈,相见恨晚,不由得失笑。
心中暗觉有些讽刺。
恪王毕竟是皇族,尽管被问罪,但朝廷还未发落,也不能苛待,旨意下来前,只需将他在京中的别院圈禁,重兵把守,无诏不得出。
贺顾送他进那别院前,恪王在帷帽下微微低了低头。
贺顾这才发现他在看自己握着刀柄的右手。
“啪嗒”。
一滴剔透汗珠从他虎口落了出去,落在积的厚厚的雪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被融化了的小坑。
贺顾却松开了刀柄。
恪王顿了顿,道:“……今日之恩,本王必当永生不忘。”
贺顾自嘲的笑了笑,道:“王爷言重了,顾不过奉命而为,于王爷何恩之有?”
他转身正要离去,恪王却在他身后又低声喊了一句。
“……子环。”
贺顾顿住了脚步,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何其可笑……他少年与太子相交,如今太子登基为帝,再叫他的字,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可押解恪王回京不过短短两日,恪王叫他的字,他却觉得如此自然。
贺顾顿下了脚步,并没回头。
“王爷还有何事?”
“……”恪王沉默了一会,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我皇兄并非值得追随之人,子环好自珍重。”
贺顾轻笑一声,道:“王爷此言,不觉得太过于交浅言深了吗?”
恪王却没有因为他带着讥讽的这句话着恼,反而又补了一句:“……他日若有机会,你能将兵权交还皇兄,勿要恋权,性命为重,尽早下野。”
贺顾却只是轻声哂笑,微微摇了摇头,他转身跃上马背,一勒缰绳,看着恪王道:“王爷还是多为自己操心,好自珍重吧。”
语毕双腿夹了夹马腹,策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离去。
天地相交,白茫茫一片,恪王看着他的背影离去,雪地上却只剩下长长一串斑驳的马蹄印。
“你娘一个人留在汴京,如今她年纪也大了,经不得气,你回去以后不要说些混账话,回头把她气出个好歹来,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贺顾哼了一声,道:“爹这话说的古怪,谁是我娘?我娘早死了七八年了。至于府里那位,那是金尊玉贵的侯夫人,我自然不敢气她的。”
“你这孽障!”贺老侯爷被他一翻阴阳怪气的话气的直翻白眼,“就算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也……”
贺顾把嘴里的瓜子壳一喷,“噗”一声正好喷在贺老侯爷乱颤的胡子上。
“行了爹,别念经了,省着点力气吧,回京还得面圣呢。”
他掀开马车车帘,完全不管后面气的手指点着他乱抖的老侯爷,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他刚一跳下来,跟着的一个侍从牵着马,立刻很有眼色的凑了过来,贺顾朝他笑笑,拉过缰绳一个干脆利落的纵跃翻上马背。
侍从问他:“我刚听老侯爷气的不轻啊,您也不悠着点。”
贺顾拉着马缰悠哉悠哉的跟着队伍,哼笑道:“气不死他呢。”
“老侯爷跟您提那事儿了吗?”
“没提。”贺顾摸摸爱马的脖子,“他现在没胆儿自己跟我提这事了,肯定得等回了京那个恶婆娘主动牵头,到时候他就知道在边上狐假虎威的刺儿我了。”
侍从“啧”了一声,道:“侯夫人这事儿也做的太绝了……长公主选驸马,她私自把您的生辰八字送进宫去,这是存了要断了爷以后仕途的心啊。”
“这女人精着呢。”
贺顾有一门绝技,一小把糖炒瓜子扔进嘴里,他不用手就能在嘴里剥壳,然后一一吐出来。
此刻他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道:“眼见太子犯了事,日益失宠,不定哪天东宫就得易主,到时候还不是三殿下胜算大,他那宝贝儿子走了科举路,眼下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既能和三殿下的亲姐姐攀关系,又能把我的前途断送了,还叫旁人挑不出错来,她能愿意放过吗?”
侍从大惊失色,忙道:“哎呦我的小爷,这话是能随便乱讲的吗,让人听到你妄议皇储,到时候咱们整个长阳侯府都得……”
贺顾笑嘻嘻道:“放心吧,这里又没人,谁听得到。”
他嗑完了嘴里的瓜子,猛地一勒马疆,在夕阳下笑的肆意放浪:“我去放个马,一会就回来。”
侍从还不及阻拦,那蓝衣少年已经猛抽了一记马鞭,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了。
只留下一个十分任性的背影。
侍从无奈的叹了口气。
贺顾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好。
任谁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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